清晨,当钟离、钟园推门而入时,发现他们的公子竟还斜躺在软榻上,衣冠如故,扫一眼昨夜铺下的床,整整齐齐,显然未曾睡过。
“公子。”钟离轻唤。
“嗯。”丰息应声起身,略略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面上气色如常,未见疲态。
钟园忙上前服侍他漱口净脸,梳头换衣,待一切弄妥后,钟离已端来了早膳,在桌上一一摆好。
一杯清水、一碗粥、一碟水晶饺,贵精不贵多。
这一杯清水乃青州有着“天下第一泉”之称的“清台泉”的水,粥以雍州特有的小米“白珍珠”配以燕窝、银耳、白莲熬成,而水晶饺则以幽州有着“雪玉片”美称的嫩白菜心为馅。/丰息喜素不喜肉。
丰息先饮下那杯水,然后喝一口粥,再夹起一个水饺,只是刚至唇边,他便放下了筷子,最后他只喝完了那碗粥。
“蒸得太久,菜心便死了,下次记住火候。”他看了一眼那碟水晶饺,道。
“是。”钟离撤下碗碟。
丰息起身走至书桌前,取过笔墨,铺开白纸,挥笔而下,一气呵成,片刻间便写下两封信。
“钟园,将这两封信派人分别送出。”他封好信递给钟园。
“是。”钟园接过信开门离去,而钟离正端着一杯茶进来。
丰息接过茶先饮一口,然后放下,抬首吩咐,“钟离,准备一下,明早让船靠岸,改走旱路,直往幽州。”
“是。”钟离垂首应道,忽又想起什么抬首问丰息,“公子,你不是和夕姑娘约好在冀州会合吗?”
丰息闻言一笑,略带嘲意,“那女人若答应了别人什么事,定会做到,但若是我,她定是十分乐意做不到。更何况那一日你听到她答应了吗?”
钟离仔细想了想,摇摇头,确实未听到风夕亲口承诺。
“所以我们去幽州。”丰息端起茶杯,揭开杯盖,一股热气上升,弥漫上他的脸,他的眸光这一刻也迷蒙如雾,“那女人竟真的让玄极落到了冀州世子手中!那女人真是……”底下的话未再说出,语气也是捉摸不透的无可奈何。
“那为什么要去幽州?公子,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回去?”钟离皱皱眉问道。他还只十五岁,虽然七岁即跟着公子,至今早已习惯漂泊,只是离家太久,实在想念娘亲。
“去幽州么,理由多着呢。”丰息迷雾后的脸如空蒙山水,然后他放下杯站起身,拍拍钟离的脑袋,“放心,我们会回家的,快了。”
“嗯。”钟离安心地点点头,“公子,我先下去了。”
钟离退下后,室内留下丰息一人,走近窗边,迎着朝阳,丰息微微眯眼,看向掠江而过的飞鸟,喃喃轻语,“幽州呀……”
而那刻,偏舱里,凤栖梧一觉醒来便见床边立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头梳双髻,朴实的脸蛋上嵌着两个小小的梨涡,大眼中闪着甜甜的笑意,让人一见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