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给他斟酒?
这个夏侯舒,究竟想要做什么?
南悻眼眸沉沉,真恨不得直接看穿夏侯舒的一颗心。
然而任凭他怎么看,他眼里呈现的,还是少年极为真挚、澄静的一张脸,仿佛为他斟酒,的的确确如夏侯舒所说,是他所期待已久的事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南悻可以拒绝吗?
自然是不可以的。
因为夏侯舒的理由足够充分,乃是存着崇敬孝心,他有何理由拒绝?
更何况,他本就有所顾忌。若是他此厢拒绝了夏侯舒,等夏侯舒毒发之后,难免会有人将火往他身上引……
如今这时候,还是做一个足够慈爱、祥和的长辈为好。
南悻很快就打定了注意,对着夏侯舒笑着点头:“行,能让舒儿为朕倒酒一杯,也是一种福气!”
这个回答俨然是在夏侯舒意料之中的,她的脸上顿时裂开一朵灿烂的花儿来。
然后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往那高阶之上走去。
当她最后站定在高处,那龙座前方的金桌旁时,那一袭炎色衣袍,与那金色的黄,形成了鲜明对比!
刹那之间,抬头看去,一炎一金,宛若两团不分上下的炙热火焰,熊熊燃烧,谁也不输于谁!
夏侯舒伸出手,慢慢将桌上的金酒壶拿起。
酒壶之上,绣着精美的龙纹,在酒壶口的位置,正好是一个张开的巨大龙嘴,里边儿锐利的牙齿也清晰可见,从夏侯舒的角度看去,倒像极了在对着她龇牙咧嘴。
嗯哼,想咬她?
信不信她砍了它的尾巴!
夏侯舒面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笑容,瞥着南悻,似是被他这九五之尊的威压给惊到了:“皇伯伯,小子在这里,再祝您一次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自从夏侯舒到了跟前之后,南悻便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在他的面前做什么小动作。
不过瞧了许久,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的心里,很快便微微松懈了些,将落在夏侯舒手上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想想也是,这里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夏侯舒即便有再大的胆子,想来也不敢当场谋害他这个九五之尊啊!
“呵呵,舒儿啊,皇伯伯可真是喜欢你的紧,你只管对皇伯伯说,你喜欢什么赏赐?等这次寿宴完毕,皇伯伯便都赏赐给你!”
夏侯舒眼睛一亮。
赏赐啊!她喜欢!
虽然她很清楚,南悻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的心,还有在百官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可是,最后的结局,谁又说得准呢?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让她坑,她自然得坑的!
夏侯舒更加羞涩了:“皇伯伯,这怎么好意思呢……唔……舒儿只喜欢银子,您就赐给我一千万两吧……”
南悻嘴角一扯。
他没料到,这位夏侯世子还真的是一位……装腔作势得很肤浅的主。上一句还说他不好意思,下一句,就是开口一千万两。
如果是平日里,这一千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南悻必然是不会给的。
可今儿不同啊!
今儿可是夏侯舒的死期!
给一个死人一千万还是两千万,有什么差别?
“好好好……喜欢银子对吧?朕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呵呵呵……等此次寿宴过去,朕就赏你一千万两银子!”一边儿说着,南悻一边朝着夏侯翎看去,“义弟啊,没料到啊,你家这小子,原来还是一位……”
一位什么呢,南悻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半晌才轻轻补充:“一位贪财鬼。”
这也不怪他的声音突然低了。
因为,他这一看去,看见了一个,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夏侯翎。
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然那一双眸光,却是他从未瞧见过的平静无波,深邃无踪。
以往,他会在这双眼里看见的滔天怒意、愤怒汹涌,都似乎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夏侯翎,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一直都在场,南悻甚至都快误以为,这个夏侯翎是他人伪装的了……
不过,南悻却不知,自夏侯舒喝了他所赐的那杯酒开始,他这个人,在夏侯翎心中,就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陌生人了。
夏侯翎没有他无情,他心怀天下,心存百姓,藏有社稷,同时还顾念旧情。
所以这么多年,他即便对当年之事已经有了怀疑,可还是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韬光养晦、丰足自己的底气,并且一直没有直接当着他的面捅破那一层皮。
因为,怀疑终究是怀疑。
南悻终究是夏侯翎的义兄。
夏侯翎对他,终究是存在着真真切切的兄弟之情的!
所以,在十足的证据,没有放到夏侯翎面前时,他的心里,有一个角落,多多少少,是存了一点希冀的。
这不能说他是妇人之仁!
只是,他虽是名动天下的战神,可还是不愿承认,导致自己这一家支离破碎的,的的确确是自己曾经甘愿付出性命相护的义兄!
可如今,真相,还需要再调查吗?
自己这位义兄,已经当着自己的面,当着百官的面,赐给了自己的舒儿毒酒一杯了!
的确不需要调查了!
从此之后,他夏侯翎再没有什么狗p的义兄!只有一位不共戴天的仇敌——南悻!
自此刻起,他夏侯翎,将再无所顾忌,倾尽所有,也会将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