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色下泛着冷光的铜面男子,难道不是那位许久都没有出现在皇宫内院的摄政王么?
他这是救了她?那个——长平王?!
素素甚至都来不及合上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巴,可这样一来因为怔愣而积蓄在口腔中的唾液跟着溢了出来,然后就在素素刚刚回神的瞬间,当着她因为惊恐而蓦地瞪大的眼眸,“吧嗒”一声掉在了那人肩膀之上!
恰好不知道跳过了几个宫苑,终于轻飘飘落在了地上。素素被男子随意扔着跌落在地,正准备着接受一场腥风血雨的时候,男子一如既往刺耳的声音穿过素素耳膜。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全部忘记便能活命。换言之,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居然在教她活命的办法?素素难以置信的抬头,嘴角一翕一合的嗫嚅着,“王,王,王爷,您……不杀奴婢?”
不说方才发生的事情,就是从前,她也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分明,那个时候能从红侧妃那里脱离出来,能暂时的保命,那条件不就是看住那位王妃么?可是因为她的无能,王妃直到现在都不知下落。
分明,以她了解的那个人的话,一定会杀了她的。可是,就在素素注视着的目光中,那白影步步远离。而素素,是在某个瞬间,突然看到男子袍角上的那丝血迹的!
理智告诉素素,这个时候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见到过一样的回到先前居住的小院子,耐心的等待那被带走的当过她一段时间主子的云静的下落——
主子们的事情并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可以关心的。可是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这种种,那人都没有杀她的缘故,素素胆子也大了一些。扶着地面缓缓起身,也无暇拍去袍角上沾染的尘土,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方才还悠闲自如的把她从那被当成凶器的坚果中救下来的男子,似乎很不好。
起先只是袍角一角被染上痕迹,渐渐的,犹如被打湿了一般大面积晕染了开来。而接着,身形都有些不稳。就在这杳无人迹的偏僻的宫道上,男子蓦地一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素素也无暇顾虑此刻的越距事后会不会被深究,见着这情形,已然扑了过去,而伸出手的瞬间,男子顺势一歪,即倒到了她的怀中!
“王,王爷……”素素面色像被烧着了一般,变得通红。身躯只能被动的立着,可双手却挥舞着,半天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那个人居然在她怀中!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大声呼救?或者,最起码应该把他扶到御医院去救治?
“不要……”这个时候男子突然伸手拽住了素素的衣角,像是梦呓一般的带着哭腔呢喃而又请求着,“不要离开……”
摒除了一贯的刺耳,那声音听着柔软而又脆弱。素素自感身份低微,一直以来也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男子的重量,可就是这声乞求却无端的刺痛了素素原本也脆弱的神经,然后,不由自主的环着男子的脊背,轻轻的抱住了他。
“我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哗啦——”冰凉刺骨的水猛地泼下,趴着的女子猛地惊醒。扶着地面缓缓直起身子,下一秒却被另一人揪着头发迫使她扬起了脸!
“哟,这不是我们人见人爱的长平王妃么?这副样子叫您父亲或者是哥哥看到的话,该有多么心疼呢?”
水珠顺着面颊缓缓滑下,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中,云婧川甚至分不清楚面上的究竟是水珠还是眼泪。然而紧接着,那浓妆艳抹的女子的面容就那般大喇喇的霸占了云婧川的视线。
“哎哟!”女子突然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娇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却是有更加刺耳的话自那雪白的指节后传了过来。
“差点忘了,您的父亲早就在与北越的战争中被当成奸细弄死了。当然,上天也待你不薄,倒是找到了一位好夫君呢,那位亲手杀了你父亲的人,不仅被他亲手结果了,甚至这世上,永远也没有一个北越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哥哥,那个曾经唤着她“阿婧”一脸嬉皮笑脸的男子,果然,还是死了么?
原来,那些街道上的传言确实是真的么?
云婧川还能记得,就在她满脑子纠结离开那小院之后,看到的景象。
灯火温暖,人人喜笑颜开。那不是处于战争的时候人们的面色,分明是那样的轻松和发自内心的愉悦。开口询问,街边的路人告知于她的,分明就是这样的消息。
或许是很漫长的时光来着。
当哥哥身亡,娘亲的国家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时候,她却一无所知的跟那个罪魁祸首生活在一起,像是平常的女子一般因为夫君的神秘而困惑着,害怕夫君因为她的不足而离开,却原来,即使是那个时候,那个说着叫她不要离开的时候,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么?
是很漫长的时光来着。
漫长到,她从那样高的悬崖**活了下来,而那个被她刺伤的人,也伤愈大难不死。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要活着?即使死一个人都好吧?即使死的人是她都好吧?为什么呢,如果活下来了,不杀了她?
反正一切都成定局,她这棋子也没有了继续发光发热的价值,留着还有什么用呢?都没有了可以用她去伤害的人,如何还要在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呢?
“哎呀!”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