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阳平近郊。
涟涟日光静静倾泄在层层密林间,透过露珠,折射出星星点点炫目的光彩。
就在这般宁静安逸的清晨,地面突然一阵齐整的震动,叶子上的水珠犹如受到召唤一般,滚吧滚吧凝结成条细流顺着叶脉缓缓而下,最后汇集到了泥土中。
“哼!哈!吼”
晨起,卫兵位列操练。方才的震动,也是因此而起。
而在离操练场不远的地方,嘴里叼着一根有些枯黄的狗尾巴草的侍祭跨坐于树干间,灼灼的目光所向是操练处隔壁层峦叠嶂的帐篷。
整整一晚,尤其是这般秋露深重的夜晚,在密林中守着,即使没有刻意的去试探,侍祭也知道此刻的衣衫定然已经****到可以拧出水来。
疲倦侵袭,浑身酸痛,可侍祭即使是连着打着哈欠也不敢闭一下眼睛。
算来,她跟着这大盛援军已经有半月。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她追随的那个人仅仅于人前出现过两次。而这仅有的两次那人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般,充分说明对方秘术极高,即便是在施术中受到大人的干扰而遭到过反噬。
因此侍祭并不敢过于靠近。
下一步该如何其实侍祭也没有想好,但是目前来说,能见到这人,就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她只是跟着,顺便等待时机。
终于,军队操练完毕。驻扎地炊烟袅袅升起,甚至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而这时,突然“扑棱棱”一阵飞禽扇动翅膀的声音,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鸟落在其中一顶帐篷顶上。
白羽微合,脚爪轻移,血红的喙悠闲的拨拉了几下羽毛,直到因为长途奔波而翘起的羽毛乖乖的伏贴下去,这才发出了一阵不明的咕噜声。
侍祭自树干上惊站起,眸光低沉,目不转睛,那个是?!
“白凤……”侍祭嘴角翕动,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抠着树干,顿时飞屑四散。
侍祭记得小的时候,听老头子提起过。白凤是南秦百年难见的灵鸟。性喜洁,日行千里,并且由它送的信件必定万无一失。
这等灵鸟就是绝情殿也只有一只。侍书那家伙宝贝似得当月神供着,不到紧急的时候,绝对不会用来送信。
可是,这人居然有?!
正想着的时候,帐篷帘幕轻挑,内里一白衣公子翩翩迈出。笑意吟吟,只一伸手,白凤已然乖乖的飞到那人腕间。那男子自白凤腿上取下信件,嘴角微动,接着就听到鸟儿欢快的咕噜咕噜声。
随后,那男子把灵鸟自空中一抛,鸟儿扑棱棱又到了先前的帐篷顶上。乖乖的站着,就像是同于帐篷前位列的兵士一般。那人见状心满意足的进了帐篷,周围复而沉寂了下来。
侍祭见着此般情形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只是大人的生祭者,会些法术,却也不至于何厉害。即便是厉害,还当是个好皮囊。可是现在看来,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生祭者却是比以往的那些都要强很多。甚至是现在的大祭司大人,都根本不是对手。
会秘术,能驭灵鸟,可还会使什么其他的异术?
侍祭有那么一瞬间想回返南秦。有这般作为的生祭者,若是反抗,她根本没有一点办法。不,也许不是“若是反抗”,而是,肯定会反抗的吧?
侍祭悲哀的觉得,师傅交予的任务她可能完成不了了。
身为南秦人,却出了南秦,若不是出于什么密谋,谁会相信?而且,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妨碍的事情了。
尤其,这人还是跟着大盛对边疆的援军。
显然,有着这样的修为,这队伍当中定没有一人能将此人压制的住。那么跟着的理由会是什么呢?
为了谋生?不,就以那人情形来看,谋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大概是为了军队吧?会不会是与大盛当权者达成了什么协议,以此来对南秦做什么呢?
侍祭被自己的猜测狠狠的吓了一跳。
若是这样,那就真的糟了!
侍祭抚着胸口。那里只剩的一根联络用的信号了。
师傅许是做戏做全套,也许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把她逼上绝路。若不是十分肯定,果然还是不能贸然行动。
侍祭眸光微敛,最后还是决定再等等看看。
却说白衣人进了帐篷,直直的向着于榻上倚着的男子走去。
日光自天窗照射进来,给小桌旁坐着的男子周身映了一层薄薄的暖,男子面具下的薄唇紧抿,听着白衣人进来的动静竟是丝毫没有反应,依旧专注的盯着手中的书册,并不时翻阅着。
白衣人走的更近了一些,将手中信件单手伸了去,“都城的快件,尊主大大要不要看?”
是女子娇俏的声音,原是千语。
毕竟是军队,千语也不好以女子之身跟着,所以易容成了翩翩公子。至于名头,自然是长平王的亲随。
长平王信手接过,就在书册上将那信件缓缓展开。
千语悄悄靠近,想着偷看几行,然男子周身气息蓦地冷凝,盯着手中的信笺的瞳孔似乎能冒出火来。
“啪”长平王自榻上坐起,一手狠狠的把信笺拍到桌案上。
“尊主大大……”千语狐疑,拿起信件匆匆扫过,然后猛地对上男子,“她……”
“跑了。”男子一字一顿,翻身下榻,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其实侍祭能找到这生祭者,还是因为云婧川的关系。
侍祭当然不会因为长平王短短的一句拒绝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