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我心中懊悔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仿佛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未来——普安王微微一笑,宫里的生活不适合你,我找机会送你出宫去。
那……那怎么行!
笑了……
三郡王果然笑了!
心中惊慌地呼天抢地,脸上还要努力挤出一丝虚假的笑意:“三郡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普安王又是微微一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不是“我送你出宫去”,但是,比“我送你出宫去”听来更让人栗栗危惧。
我还有什么话要说?是让我说出冯氏,还是让我说些话别之语?
我目瞪口呆地站着,既不愿意说出冯氏,又不愿意说临别之言。
见我怔在那里不说话,普安王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跟我说也好。尤其是你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你想到什么关于他的事,或者他说过什么话,再告诉我。”
我的目瞪口呆之上,又加上了一层目瞪口呆。
原来普安王是在问我,关于进宫前后还有什么事。
对了,在冷香阁附近,墨鸰将永宁郡王按在地上的事要不要说呢?
我还在犹豫,普安王已经转身离去了。
“哎……”我忍不住喊道。
普安王回过头来,低声道:“冯才人并非善类,你若遇上,要小心提防。”
普安王月白色的背影渐渐走远,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里,依旧是目瞪口呆。
冯才人,原来他知道。
也就是说,普安王昨天出现在竹林外,便是为了冯才人而去,或者说,他去的目的,与冯才人的祭祀,有相同之处。
普安王临走前没有再提起墨鸰,警告我留心的,反而是一个与我毫无交集的后妃。
冯才人……
看来她果然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没有听到要送我出宫的话,反而是一句叮嘱,我虽然仍是无法明确普安王的意思,但隐隐中却觉得有些鼓舞。
“墨鸰,我若是到竹林里,怎么才能不被发现?”
“提前埋伏。”
“我想听到冯才人说的话。”
“……可以。”
普安王没有说不许再让我到竹林去,他只交代过让我回避皇上,让我小心冯才人。也就是说,只要不被皇上和冯才人发现,我还是可以到竹林里去,看一看普安王究竟是为了何事在烦扰的。
埋伏两个字从墨鸰口中吐出来太过平淡,以至于我对其难度有些忽视。
直到我也穿上了一身黑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又被墨鸰用干竹叶埋起来的时候,我方才知道了什么是所谓的埋伏。
我处在黑暗之中,身上还遮着干竹叶,不远处的头顶,墨鸰攀着两棵粗壮的竹子,我知道我此刻所处,几乎是宫中最隐蔽的所在,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或许是对这种黑暗环境的不适应,或许,是对偷窥别人隐私的不适应。
四下里越发静寂,有小虫在我身边啾啾而鸣。
天气还很热,但地上的湿气却让我觉得难受。
不过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之后,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
究竟普安王,皇上抚养的一个宗室子,为什么会与一个后妃有交集?
周才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在皇上身边不算年轻,但也绝不是年纪大的妃嫔。按辈分,她与普安王的养母同辈,身份有别,辈分有别,男女有别,就算有交集,也只是通过皇上这个共同的关系产生的,一种浅浅的交集而已。
可是普安王的言语行动之间,却在说明着,另有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