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点点头,说道:“二舅,我去把二舅妈找来,咱们一起吃吧!”
二舅一听我提起二舅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还是马上把那个脸色给压下去了:“你就不用管了,先吃你的吧。”
我一看二舅显然不想说,就只好把问题憋在了心里。
拿起来了包子才要吃,我习惯性的把包子掰开了,却赫然发现,包子馅里面,居然夹杂着不少黄纸的纸灰!
而二舅和露露都吃的津津有味的,程恪则连筷子也没动,甚至跟看热闹似的盯着我,带着点恶作剧似的眼神,像是要看看我到底怎么办。
我也知道,可能就是二舅不拘小节,可是那纸灰实在太多了,简直好像纸灰也是馅料的一个组成部分,生生拌进去的一样。
我忍不住就说道:“二舅,麻阳菜的馅子,里面好像杂了纸灰了。”
“嗯?”二舅分明是个不以为意的样子:“外面风脏,你也看见了,也许洗菜的时候吹进去了,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露露也没说话,就是继续在吃。扔宏东巴。
我抿了抿嘴,是想起来了外面那个怪风,就放下了包子,搭讪着说道:“露露既然没事,那外面那些个办丧事的东西,什么时候撤了啊?我和程恪,也可以帮忙。”
二舅像是吃东西吃的顺了嘴,随口就答道:“撤了干什么?”
露露倒是偷偷碰了碰二舅,二舅这才跟刚反应过来一样,立刻说道:“啊,是呀,回头撤了,撤了。”
透过客厅的玻璃,我望着那个黑沉沉的棺材,心里有点发毛。
而程恪的嘴角,总像是含着笑意似的,仿佛他看破了什么东西,偏偏就是不说破,喜欢看我蒙在鼓里的样子一样。
我很不高兴。
而且,这个地方因为没有左邻右舍,入了夜,更显得万籁俱寂。好像待在孤岛里面一样。
我想起来了厢房铁门后面的那双眼睛,就问道:“二舅,厢房里住着人吗?”
“厢房?”二舅不以为意的说道:“厢房里怎么会住着人。这个楼三层,多少间房,谁去住厢房。”
我一想这倒也是,也许就是露露出事的时候,在那里帮忙的谁吧?就继续问道:“亲戚朋友们都过来了吧?我也是跟他们好久没见了,他们也在楼上呢?”
“啊,算是吧。”二舅让我这一问,有点发怔,像是想了想,才说道:“你就在一楼的客房住吧。还有你二舅妈那边的亲戚过来,乱哄哄的在楼上呢!见面不认识也挺尴尬的。不用跟他们打照面了。”
我想了想,问道:“这么些年不来了,我也不记得姥姥和大舅家住在哪儿了,要是这不方便,二舅告诉我姥姥家那怎么走,我过去那住吧?”
“你姥姥家那几间破房子,怎么住人?”二舅说道:“你就在这呆着吧,这都几点了。”
二舅态度挺强硬,我作为一个晚辈哪好反驳,就答应了。
夜深了之后,露露带着我和程恪,意思着指了两间客房,还把一楼的卫生间位置告诉给了我,我道了谢,程恪虽然也是很有礼貌的样子,可是他看着露露的眼神,明显有点不对劲儿。
露露走了,我瞪着程恪:“你那么盯着露露干嘛?要吃人啊?”
“我不吃人,倒是看着你吃醋。”程恪浅浅一笑:“吃起了醋来,连你表妹也不放过。”
“你这就是对着镜子亲嘴----自恋!”我抿了抿嘴:“这里不对劲儿,你别以为我傻。”
“哦?”程恪有些好笑的看着我:“那你说,哪里不对劲儿?”
我鼓起了腮来:“哪里都不对劲儿。人既然没事,干嘛还摆一个空棺材?门口的招魂幡和白花也就那么挂着,听二舅的意思,家里亲戚还来了不少,那为什么没一个人想到赶紧把那些用不着的拿下去烧了,去去晦气?”
“不是你说的么?”程恪好整以暇的说道:“存在即合理。”
“就好比说吃供品的那个老太太,合理?”我说道:“阳宅没丧事却摆个棺材,照着你以前说的那个意思,是不是没主的香火,把孤魂野鬼给招来了?”
“所以你非但不傻,还挺聪明的。”程恪转过头看着黑漆漆的玻璃,说道:“这件事情,好像,挺有趣的。”
要真是葬礼,程恪这么说话,我非得跟他打一架不可,可是眼看着葬礼要取消,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气鼓鼓的扭身去卫生间了:“我洗澡,你不许跟过来。”
“嗯。”出其不意,素来极其不要脸的程恪居然真的给答应了,一双好看的桃花大眼,总是盯着玻璃外面的院子,像是院子里面,有更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脸上若隐若现,露出了一抹邪气的笑容。
我也不知从来难测深浅的他有了什么新想法,就自己先去卫生间了。
卫生间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跟市里的小区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浴盆,只有一个莲蓬头。
我怕莲蓬头把马桶上的马桶坐垫弄湿了,就先合上了马桶的盖子,打开水冲了起来,不料想,才冲了一半,忽然莲蓬头的铁制水管忽然咚咚的响了起来,而且挺有节奏感,是两长一短,像是有谁在敲打一样!
我吓了一跳,醒悟过来,小楼里面的供暖和水管设备可能是连在一起的,说不定楼上的亲戚里谁带了熊孩子,正没事敲水管玩儿呢,就也没放在心上,眼睛落在自己漆黑的十个脚趾甲上,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