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人耳目,侯夫人陈氏领着一群人进了客房院子时,特意命守院的小厮将门关严,并守住院门,不让其他人随意进来。
今日是侯府开设的春宴,作为侯府女主人,陈氏也是经过了一番细致妆扮,但见她穿着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妃色镶金线滚边综裙,梳着圆髻,发髻上戴着赤金嵌蓝宝石蓖梳并一支幻彩蓝凤金步摇,妆容比平日要浓上一些,但却显得更加贵气逼人。
院子里出奇得静,各间客房的房门也都好好关着,根本就没有柏嬷嬷说的什么婢女蓄意冲撞贵客,造成贵客困扰的混乱场面。陈氏微蹙眉头,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身后跟着的下人:“除了表少爷外,还有哪位客人在此歇息吗?”
小厮阿胜急忙道:“回夫人,还,还有一位任少爷喝醉了正在客房睡觉,奴才瞅着那位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的!”
“任少爷?哪个任少爷?”陈氏问,宰相府人丁兴旺,光是孙子辈的就有五位少爷,据说此次来武安侯府参加春宴的有三位少爷。
“回夫人,是宰相府的四少爷任天。”
“是吗?”陈氏不再说话,宰相府虽然人才辈出,有两位公子誉美京城,但也有不成气候的,而这个叫任天的便是后者。
“柏嬷嬷,你确定有婢女冲撞了表少爷?”
柏嬷嬷前去告知陈氏有婢女冲撞了她的侄儿陈光耀时,陈氏不想事情闹大,便借口到厨房去看看最后几道甜品有没有做好便带着乳娘陈嬷嬷、大丫鬟碧桃碧柳以及柏嬷嬷和小厮阿胜从偏僻的小路来到外院的客房看个究竟,途中遇到了管事冷平,冷平一听自己管辖的范围出事了,当下也跟了过来。
可是现在,陈氏有些怀疑柏嬷嬷所说的话了,院子里太静了,不像有事情发生的样子,陈光耀的脾气她是知道的,那孩子若是恼怒了,能将下人吓尿裤子,既然小厮阿胜说过那个小婢女不可能离开这个院子,那么她不是该吓得在院子里跪着发抖求饶吗?可她现在人在何处?总不可能还在陈光耀歇息的客房里吧?
柏嬷嬷也有些拿不准了,不时地以眼神质问小厮阿胜,阿胜的嘴角抽抽,缩着脖子,一副他也不清楚的模样。
柏嬷嬷气得咬牙,阿胜这个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难怪比不上冷管事!
“回夫人,奴婢确定是……”柏嬷嬷正犹豫着是否要咬牙死撑着应下来时,忽听最西面陈光耀歇息的那间客房里传出一声瓷器被摔碎的声响,柏嬷嬷猛打一个激灵,顿时喜上心头,急忙道,“奴婢确定是二兰那丫头冲撞了表少爷,二兰那丫头年纪虽小,但鬼心眼子多得不得了,奴婢只不过是让她帮阿胜端着红山楂糕过来,并没有让她直接进客房去,可她却不管不顾地跑到表少爷的客房,冲撞了表少爷,也不知是不是那丫头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唉,这都是奴婢教导不力啊,还请夫人饶恕奴婢……”
柏嬷嬷像瞬间打了鸡血一样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而陈氏的眉头也愈皱愈紧,陈嬷嬷忍不住看了一眼正说得兴奋的柏嬷嬷,眉头也是紧紧皱起。
陈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碧桃碧柳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陈氏身后,冷平也是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而小厮阿胜则与柏嬷嬷一样,虽然垂着头,但嘴角却喜不自禁地勾起。
随着那一声瓷器被摔碎的声响过后,客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一身品竹色素面锦袍的陈光耀怒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众人朝陈光耀看过去,眼前的男子英俊挺拔,浑然一身贵气与煞气并存,气场强大迫人,直觉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众人心道,不愧是京城五公子之一的小战神,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
陈光耀见到侯夫人一行人时还有些惊讶,随即便收敛面上的怒容,抱拳行礼,声音低沉:“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陈氏对自己这个优秀的侄儿也是满意得很,自然见不得他在她当家作主的侯府里受半点委屈,于是温声问道:“耀儿刚才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
陈光耀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陈氏为何如此问,想来是听到他摔碎青花瓷小碗的声音了,陈光耀有些歉然地说道:“我今日在宴席上喝醉了,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感到头痛,想到之前有小厮送醒酒汤过来,便起身去喝,却不想醒酒汤一股子怪味,我受不住,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便不管不顾地砸了汤碗,还请姑姑原谅侄儿的失礼之处!”
陈光耀的一番话,听得陈氏有些疑惑:“是小厮给你送的醒酒汤?”
“是啊,那小厮进来时还被我骂了一顿,我明明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我的!”陈光耀说得煞有其事,见陈氏面色微僵,不由地问道,“姑姑,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氏摆摆手,笑道:“没有,姑姑只是过来看看你酒醒了没有,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姑姑就放心了!”
陈光耀立时又向陈氏抱拳行礼:“让姑姑替侄儿费心了!”
陈氏笑了笑,身为侯府女主人自然是希望这场春宴平安结束,正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准备离开,但却事与愿违。
陈光耀忽然指着小厮阿胜道:“你给我送的醒酒汤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怎么味道怪怪的?还有你临走时将送给我的红山楂糕偷吃了吧?”
阿胜根本没料到陈光耀会突然问到他的头上,只想着赶紧为自己开脱,慌忙道:“表少爷,奴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