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凶神恶煞地怒瞪着艾澜,因为醉酒的缘故,英俊的脸庞微微泛红,鹰隼般犀利的眼眸布满血丝,纵横着伤疤的胸膛像座山一样,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让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艾澜捏捏眉头,两只小短胳膊环在胸前,这是她前世与犯罪分子对峙时的习惯性动作,如今做来只会让人发笑,当然,对面的少年是个例外,他此刻已经愤怒到极点,恨不得艾澜这个碍眼的……呃,姑且算是女人,立时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公子息怒,奴婢知你讨厌女人,还误认为奴婢是为了蓄谋接近你才故意送醒酒汤过来。但是,请您看清楚,奴婢才八岁,身高还不如您的腿长,奴婢便是女的又能把你怎么样呢?不瞒您说,奴婢是得罪了厨房的柏嬷嬷,才被她派来这里的,柏嬷嬷就是拿捏了公子您性格暴躁不近女色这一弱点来密谋陷害奴婢的,您一旦发怒将奴婢赶出去,便中了柏嬷嬷的奸计,不出半刻时辰这事儿便会传到主子们的耳朵内,奴婢便会被扣上一个不知廉耻冲撞贵客的罪名,届时,奴婢焉有命在?”
然而,艾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番话并没有打动少年的心,但见那少年不屑地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关我何事?我让你滚出去,听到没有!”
艾澜当下也跟着冷哼一声,不再是一副低眉顺目的婢女表情,双手按着圆桌一蹦,整个人坐在了圆桌上,伸出小手将托盘中的那一小碟红山楂糕三两下塞进嘴里吃完,这才继续说道——
“陈公子真是冷酷暴躁毫无同情心,那小厮阿胜正守在不远处眼巴巴盯着呢,陈公子真的忍心让我一个小女孩就这么没命吗?陈公子你且想一想,你可是京城五公子之一,若是被人传出你将我这个企图接近你的小婢女赶出房门的谣言,虽然受到伤害最大的是我,但你的名声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而且谣言这东西,随意编造杜撰,难免不会传出你不近女色是假,其实是有着特殊癖好的谣言来,比如说企图对我这个小婢女施暴,我誓死不从,夺门而出,但侯府为了全你的名声才将所有过错都加诸在我这个小婢女的头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艾澜之前从婢女们的闲聊中得知的誉美京城的五公子之一陈光耀,十七岁,是兴国公府的嫡长孙,自小便随祖父老陈国公征战沙场,在昌隆元年平定西疆战乱中立下赫赫战功,从此闻名整个天宇朝,那时他才十三岁,人送绰号“小战神”。
陈光耀生得器宇轩昂,英俊神武,且生活作风正派,从不拈花惹草,世人都道若是哪家姑娘嫁给她,定然不会有妻妾争斗之苦,所以众多家中有适婚女儿的达官贵族们都对他虎视眈眈,主动上门求亲的媒婆差点没踩烂兴国公府大门的门槛。
但结果却令人扼腕,陈光耀看不上任何一家贵女,统统拒绝掉,脾气暴躁的他当着众家媒婆的面恶狠狠地宣言他平生最是厌恶女人,并发誓终生不娶,这一举动吓跑了媒婆,气坏了陈老国公和他的父母,更让世人对他的性取向想入非非。
艾澜一开始就配合柏嬷嬷的行动,一步步走入柏嬷嬷设的圈套之中,她既然敢这么做,那么自然不可能会坐以待毙,柏嬷嬷既然可以利用陈光耀来陷害她,那么反过来利用陈光耀去回击柏嬷嬷才是她的行事作风。
“哼,你还真是牙尖嘴利!不过别白费心机了,是你自己滚出去,还是我亲自将你扔出去,你自己选!”陈光耀不为所动,双拳在身侧握紧,指关节咔咔作响。
“陈公子,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咱们侯府夫人,你的亲姑姑着想啊,若是我因冲撞了你被你赶出去,届时主要罪过都在我已是定局,而且一定会造成纷乱,今日来参加春宴的贵妇人明面上虽不说,背地里定然会嘲笑你亲姑姑教导下人无方,日后有事没事便拿出来当成笑料说上一说,你忍心你亲姑姑的贤良名声被抹黑吗?”艾澜不死心,接着道。
陈光耀还是从牙缝中迸出三个字:“滚出去!”
艾澜见对方油盐不进,于是淡淡道:“那好,你亲自把我扔出去吧!”
闻言,陈光耀一怔,他根本就没料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如此胆大,原本还自称奴婢,对他也很敬畏的,这会儿却完全没大没小不将他放在眼里了,怎么,她这是因绝望而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说他根本就被她轻视了,认为他不会将她怎么样?
陈光耀的拳头攥得更紧了,身上的煞气也越发浓重起来。
但奇怪的是,他依旧站在原地瞪着艾澜,并没有出手一拳将艾澜打飞出去。
艾澜注意到陈光耀那光裸的胸膛上已经不知何时生出不少汗水来,现在是三月中旬,早晚还有些冷凉,晌午时不冷不热,便是他再怎么血气方刚也至于热得满身大汗的,所以,他这是在出冷汗。
为何会出冷汗呢?
艾澜早已知道答案,虽然窥探人心,揭人隐私短处有些不厚道,但为了自己能活命并给予敌人沉重一击,她不得不这么做。
于是,艾澜笑眯眯地说道:“陈公子,其实不近女色的原因不是你洁癖或感情专一,也不是你断袖,而是你根本就害怕碰到女人。”
陈光耀正紧张得要死,忽听艾澜如此说,脑内早已绷紧的那根神经“嘣”地一声断掉了,刚想怒喝,但转瞬便有所顾忌般用比之前更低的音量逼问:“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