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明水城,大雪纷纷而下。
然而卫烜归来时,城门大开,明水城的百姓不畏严寒,纷纷出城迎接大军回归,虽是寒冷的大雪天,明水城的气氛却极是浓烈。
九月份时,明水军与城外的狄军交战,后因卫烜之故,狄族未到数九隆冬天气,第一次不得不提前将留在明水城的大军撒回。得知狄族提前撒兵,明水城的百姓自然高兴万分,所以今儿得知卫烜归来,纷纷出城相迎。
阿菀没有出城,不过她站在廊下张望,虽然天气寒冷,心里却因为欢喜而感觉不到那种逼人的寒意,十分热切地盼着卫烜的回归。
只可惜,最后在风雪中站得久了,她还是败退了,冷得哆哆嗦嗦地被丫鬟们扶回了房。等身子暖和了,又跑出去张望,心情激动得坐不住。
来回折腾了两次,大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阿菀披着狐皮斗蓬奔了出来,当看到风雪中走来的人时,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颜,朝他奔了过去。
风雪之中,卫烜的面容看起来冷峻而深沉,直到她来到面前,脸色渐渐软化,笑意从眉眼中一点点地浮现,那股子带着肃杀之气的彪悍气息为之一改,整个人都软化下来。
“阿菀,我回来了!”
卫烜大声说道,笑着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她身上的斗蓬在半空中晃荡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半晌,卫烜终于将她放下来,怕冻着她,忙拉着她回房。
下人早已备好了热汤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及吃食,除了这些外,屋子里还有一个扶着小桌子走得跌跌撞撞的小包子,见到娘亲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子脸仰起,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男人,似乎在思索着这是谁一样。
“长极,爹爹回来了,还认不认得他?”阿菀笑着对儿子道。
卫烜看到讨债的儿子,神色又变得淡然,正想说一个毛都没长的孩子这么久未见他、怎么可能还认得他时,却见小家伙松开了扶着的小桌子,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险险地在支撑不住跌倒之前,扑到了他身上,扯住他身上的袍角,将自己稳住,然后抬起脸朝他直笑。
卫烜的脸色有点儿变化,不是欣喜,也不是怒意,而是一种无法道明的复杂。
阿菀见到儿子的行为,心里十分高兴,惊讶道:“长极,你已经可以走这么远了?真是好孩子!”说着蹲下.身将儿子揽过来,因为卫烜刚从外面回来,衣服浸满了寒气,阿菀担心冻到孩子,没让他再扑。
卫烜撇了一眼还在好奇地看他的长极,然后去了净房。
阿菀见状,将儿子交给奶娘看着,自己也跟去了净房。
等卫烜洗漱出来,下人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小长极正处于对世界所有东西都好奇的年龄,见丫鬟们在忙碌,也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撒野,丫鬟们边摆膳还要边注意到不能撞到他。
卫烜见状,不免皱起眉,见阿菀笑盈盈地看着,并不开口斥责的模样,便知道这种情况是时常发生的了。
阿菀养孩子的方式有点儿粗养的放纵方式,并不像其他王公府第一般常拘着孩子,精细得怕他磕到碰到,在长极学走路时,便将家具的尖锐的菱角都包裹上绒布,放任他满屋子撒野,凡是他好奇的事情,都让他去看去玩,只要注意别摔着碰着或者是弄脏自己就行了。
等夫妻俩用过膳,卫烜懒洋洋地倚坐在炕上,长极像只小猴子一样在他身上翻上翻下时,康仪长公主夫妻也联袂过来了。
他们是算着时间过来的,听说卫烜回来的消息时,知晓卫烜定然要梳洗一翻并用些热食,所以并未第一时间过来,等他用完了膳方过来探望。
见卫烜平安无事地回来,夫妻俩都有些欣慰,坐下来一起叙话,询问了卫烜此次北上的事情,虽然卫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他们在狄族草原时经历的几次战役,依然让两人听得心惊肉跳,直庆幸他此时能平安归来。
“以后莫要如此冒险了。”罗晔蹙着眉道:“若是你有什么事情,阿菀母子俩可怎么办?”
“子策,话可不能这样说!”康仪长公主马上戳断他的话,“烜儿已经平安归来了,那种不吉利的话就别说了。”
罗晔也是因为担心女儿和外孙,方会有先前的话,说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妥,听到康仪长公主的话,忙顺势认错,态度良好,就怕自己是乌鸦嘴,女婿有什么不好。
卫烜早就知道罗晔的性格,有着文人的死脑筋,有时候蠢萌得让人哭笑不得,自不会放在心上,很是诚恳地说道:“姑父说得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却未曾应罗晔话中的意思。
康仪长公主心细地注意到了,她看了卫烜一眼,见他脸上带着笑,容貌比少年时多了几分青年的俊朗,气质更是大变样,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浮躁顽劣又阴暗狠戾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般沉稳的模样,行事间颇有大将之风,不是京城那等锦绣之地能蕴养出来的,若是他能抓住机会,瑞王府想要再荣盛个几十年定然没问题。
一家人叙话完毕,天色已经黑了,康仪长公主便告辞离开。
因为天气冷,所以阿菀便让长极住在正院中,晚上并不与康仪长公主夫妻同住,就怕路上太冷,小孩子不经冻生了病。待到明年天气暖了,届时再让孩子晚上到他们那儿住。
送走了康仪长公主夫妻,长极被喂了奶佐以些易克化的流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