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家里人做对比,掌珠对自己的丈夫就更理解。换成是谁摊上这样互相拆台的一家子人,都得变成世子爷这种模样吧?
掌珠坐下来时,就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庄重,其实是不想多看祖母孙氏一眼。作为掌家老太太,你看你把家管的!
两个字,闹腾!
老孙氏却喜欢上来,这是她的大孙子媳妇,她是很想偏疼的。而且她也看出来掌珠的伶俐,掌珠的大胆,还有此时她端坐凝神,又有一份子稳重。
除了厅堂上说的那话荒唐了些。
老太太笑容满面,带着徐徐劝的口吻:“叫你来,还是为你说的那几句话。这大过年的,我们喜庆着才对。听我说,妾是不能打发的,祖上何曾有这样的先例……”
掌珠忍不下去,心想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一家也是得罪。就直直抬眸,打断祖母的话。清冷地道:“祖母不要见怪,世子的前程不要家里承当!”
房中寂静,半晌,“当!”是老孙氏手中掉下一个金顶指。
掌珠进来时,老孙氏正在摆弄一小筐的针指。掌珠进门两个月有余,不见她拿过针线。老孙氏眼尖地看出掌珠女红上不行,特意为她准备这一小筐东西,打算语重心长地劝过她,再把三从四德详细说说,最后把带着老祖母心意的这筐针线郑重交付,让掌珠安心做活最好。
老孙氏想自己这辈子不容易,拉扯大四个儿子,倒出来三个如狼似虎的儿媳。她不想再见到孙子媳妇里再出现指挥男人出来争的人,那她会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到极点。
所以金顶指,就从早眼花不做活的老孙氏手中掉出来。
掌珠随便扫一眼,捡起来还回去,并没放在心上。
双手扶住针线筐,老孙氏震惊地笑了:“世拓媳妇,这大话可不好说啊。”你还年青呢,就爱说大话可怎么行。
“不是说大话,是我既然嫁给他,我就代他想法子。”掌珠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再或者她出嫁前就想过的,那时候是和自家祖母赌这口气。我掌珠若嫁给人,就永远是傲视别人的。后来意想不到的,舅祖父和四妹夫都伸出援手。掌珠镇静的再重新一遍:“哪怕是句大话,至少我敢说,我敢去试,我愿意为他找门路!”
老太太让深深的安抚,她欢天喜地的起身,说了一个“好”,就哽咽着寻帕子拭泪。听孙子媳妇还有下文。掌珠才不会平白放过这个家,她语气冷静:“不过,该家里出的,家里还是得出,说到底,世子总是世子!”
“那是当然!”老孙氏一口应承。
掌珠再道:“我的心暂时不放在家里,但旧年的例,凡是世子和我身上的,要改得问过我们。我们不答应,别人说,那也不行!”
掌珠早就打听过,当年的世子,如今的公爹文章侯娶妻后,自有定例,与别的公子们不同。
“这是自然的。”老孙氏也答应。这有旧例可查,并不算是偏袒孙子夫妻。
“我房中的事,我说了算!”这是掌珠最后一个要求。
老孙氏想也不想,也答应了。她看出掌珠气势不同,人家进门没三个月,就敢说自己为丈夫想法子。这换成她的四个儿媳,大儿媳侯夫人耳根子软,其实算是老实人中的一种,还是笨笨的那种老实;二儿媳于氏才真的是有心机有手段,不然她能蹿上来压住长嫂?
而三儿媳呢,又是笨笨的老实人。
老实人分好几种,一种是老实到底。遇到的人总会发现是个老实人,也就不忍心使绊子。你对他好,他也是守住老实;对他不好,也是守住老实。这种老实人到最后,大家都不会得罪他。
得罪他都不忍心。但占便宜的事情,这种老实人就得靠后才行。
还有一种老实人,是嘴笨心实在,但又担心让人看清。分辨不出别人的话,看不透世事的机关,听别人几句话,看别人一点脸色,就义无反顾的冲出去,也有赢也有输,最后还抱怨自己命好:“我老实啊,怎么还遇到这样不如意的事?”
还落得无人喜欢。
心开不了九窍,倒不如一窍别开,憨厚到底也罢。
侯夫人和三太太林氏虽性格不和,但全是这种看似不老实的老实人。
至于四太太苏氏?老孙氏先皱眉,说起小儿媳她就心里堵。又没有世拓媳妇这样的魅力,还就会在家里胡缠,说待四老爷不如世子。真是糊涂油蒙了心,四老爷本来就不如世子,这人还用说吗?
耳目一新的掌珠敢夸口不要家里再管世子的前程,老孙氏即刻衡量出妾与世子前程的高低,当即就答应:“好,你房中的事,自然是由你当家。”
掌珠起身谢过,老孙氏不让她走,殷殷而问:“南安侯是我们家的姑老爷,但有话自然是和亲妹妹说,他是怎么许给的你?”
“一味要舅祖父帮忙,那就不是我!”掌珠傲气上来:“就是我家妹妹,妹夫托赖长辈们福气,没出仕先在太子府上当一份儿差。说起来,舅祖父夸说比他知道的事情还要全,可我也不全仗着她!”
老孙氏的笑容敛去一半,迟疑地道:“那你可怎么还有法子?”你又不是京里长大的姑娘,你也不过是今年四月才到京里。别说你有二三知己嫁的全是高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