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走到魏卬身边,安慰他说:“将军今日进宫,定是有所收获,不然,秦君怎会赐这么多金给你呢?”
魏卬抬起垂下的头,望了苏秦一眼,说道:“赏赐再多又有何用?我还是不能遂了心愿,辞官闲居。”
说着,他的眼里竟然有泪花泛起。苏秦心想:“不准辞官,也不至于要掉眼泪呀,再反复请求就是了。”
他继续劝说魏卬道:“魏将军且宽心,你如果坚持下去,不断向秦君恳求,一定会有结果。”
可是魏卬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看秦君是决意要留用我到死,我此次进宫,不仅没能辞掉官,反而又被委派新的任务,这回还要奔赴遥远的西陲。怎能不令人忧愁?”
苏秦现在才明白:魏卬这是打不着狐狸不成反惹一身骚味,因而怏怏不乐。
苏秦充满好奇,眼睛紧盯着魏卬,等待着他告诉自己详细情况。
果然,魏卬伤心了一会儿后,将苏秦带到他的书房,仔仔细细地说明了去见秦君的前后经过:
原来,魏卬满心欢喜地拜见秦君,诚恳地向秦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秦君一听就急了,上前来住他的手,忧心忡忡地说秦国离不开魏卬,请他念在先君孝公面上,继续帮助他这个新君。魏卬再三请辞,秦君执意不肯,屡屡哀求于他。
魏卬实在难为情,所以答应再考虑一下。谁知,就在此时,秦君见缝插针地向他引见一人,名叫霍轩,是魏卬在魏国的老部下,后来投靠了义渠戎王伊志,此次是奉戎王之命,出使到了秦国。
因为霍轩与魏卬相熟,又曾是魏卬部下,所以,秦君让魏卬随他回使义渠,以通两国之好。
为此,秦君特当面赐金三千斤,随即让宫中禁卫军送到府上。
“这秦君对魏卬确实够重视的,待他可够大方,又是赐给豪华庭院,又是巨额财富。只是这样一来,魏卬想要脱离秦君设下的藩篱,更非易事。”苏秦心里如此想到。
魏卬讲完后,长吁短叹,悲苦连天。苏秦问道:“将军为什么如此悲伤?难道你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吗?”
魏卬回道:“我放心不下一对儿女,他们刚到咸阳不久,我这就离开,恐她们受到仇家或政敌的暗算。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又顿了顿足。
苏秦发现:“自从魏卬与孩子们相聚后,内心起了很大变化,情感更丰富,他实在厌倦了军政事务,归休之心更炽。”
然而,既入是非地,想全身而退就不那么轻而易举。苏秦很理解魏卬的心情,冥思苦想着如何帮助魏卬。
“如果将军不放心魏佳姐弟,何不带着他们一起远行?看似路途艰险,其实在您的荫蔽下,反而更安全一些。”苏秦向魏卬建言。
“我也确实这么想过,但是,她们跟着我,我担心照顾不过来。如果苏先生也随我们一起走,那就好办多了。”魏卬喜上眉梢,赶紧接话道。
苏秦从魏卬急切恳求中,听出来其实他早有打算,让自己一同随行,只不过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而是等着自己主动提出来。
苏秦想着魏卬的心思,不禁哑然失笑:魏卬太好面子,总是把话搞得那么婉转。
“自己反正也是闲呆着,如果一同前去,正好可以到西陲义渠国看看,没什么坏处。”苏秦想了想,于是就欣然答应了魏卬。
魏卬长舒一口气,说道:“我屡次叨扰苏先生,实在过意不去。所赐三千金,随君恣意拿取。”
苏秦哪里是贪图钱财才应允,因此坚辞不受,魏卬为表心意,一定要给,两人相持不下。
后来,苏秦见拗不过魏卬,答应只取其中的五百金。魏卬一听,十分高兴,忙命人将五百金抬到了苏秦的房间里。
苏秦随魏卬出使义渠国,最放心不下的是孟婷。自己这趟远行不知要去多久,将她一个人放在咸阳,形只影单,别再出什么麻烦事情,那样自己就显得无情无义了。
然而言已既出,就不能反悔。他也不由自主地惆怅起来,惦记着要向孟婷说明一下。
到了晚上,苏秦趁四下无人,一个人踅摸到孟婷的房门口。他轻轻叩了三回屋门,但细听之下,发觉里面根本没什么动静,于是,满怀失望而去。
刚走出不远,却在夜色中看见一个人影从垂花门闪过,紧身装扮,身材窈窕,他看着像是孟婷。
苏秦因为找她有急事,大胆地喊了一声:“孟姑娘,是你吗?”
那人停了下来,回头冲着苏秦莞尔一笑,可不正是孟婷。
“孟姑娘这么晚才回来,我看着像你,就叫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你。”苏秦亲热地打招呼。
孟婷回答说:“我到街市上去买布做身衣服,天色晚了,顺便在外面吃了饭才回。苏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去?”
苏秦紧走几步,到孟婷身前,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明姑娘,可否借一步到你屋里说话。”
“那先生请到我房间里来说吧。”孟婷看他神色紧张,知道他定是遇到大事,就邀请他到屋里叙话。
苏秦跟随孟婷打开门锁,进了屋子。他没再寒暄,直言道:“我可能要和孟姑娘分别一段时间了,今天特地来告诉姑娘一声。”
孟婷听后,身体一震,她以为苏秦果真要离开秦国回东方去了。孟婷幽幽地说:“先生志在远方,我岂能阻拦先生,可惜我在此刚刚安顿下来,不能随先生而去。”
苏秦心中实在不舍,叹息一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