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随魏卬到了他位于咸阳城南的府邸,在那里一住就是半年有余,他一直没有机缘再去见秦君嬴驷。他也乐得清闲,每日里练习武艺,教乐舞班的少男少女认字读书,顺便向孟婷和魏佳等人请教舞技,过得逍遥自在。
魏卬想要主动向秦君再举荐一下苏秦,被苏秦婉言谢绝,他推说自己正好想要利用闲暇修炼武功,无暇顾及军国大事。
苏秦想念鬼谷师傅,不知他们身在何处,是否平安。他惦记着要回归东方,可是离去太快势必给恩公魏卬带来麻烦,所以只能等待合适时机。
孟婷自从来到秦国后,忽然显得与苏秦有很深隔阂,苏秦去找她,她总是不冷不热,苏秦有时言语挑逗,孟婷也装作没有听懂。
魏佳一直注意孟婷的举动,见她异常平静,专心于教练乐舞班少年们的技艺,久而久之,也不再怎么关注于她了。
苏秦有时会郁闷,总觉得孟婷是故意这么做,但其中的缘由,他又很难猜到。好在两人还总是能在一起,每日能见到孟婷的一颦一笑,苏秦已很满足。
闲居之时,苏秦仔细察看了从公孙延处缴获的弩机,它长不到一尺,宽约一寸,外面看不过是一块淡黄的硬木,象个把玩的折扇,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蹊跷。苏秦无奈拆散了弩机,却赫然发现里面密布着多达十二个弩槽,还有极其复杂精密的连环齿轮。
苏秦足足琢磨了个把月,仍然看不出门道,于是拿着它去找魏卬。魏卬看后,摆弄多时,也不明就里。
他认为弩机是一流工匠所为,其匠心之高明,即便拿给技艺很好的工匠,可能琢磨一辈子也弄不懂。魏卬和兵器打了一辈子交道,他都摸不着头脑,苏秦也泄了气,只得将它收置起来,留待以后再找高人解开其中的奥秘。
魏卬因为上次攻城掠地,立下大功,回到秦国后,秦君特别给他长假,准他平日里不必上朝,遇到特别紧急的事情再召见他。魏卬有机会和一双儿女畅叙天伦之乐,他们一家子要么在府中沉浸于乐舞,要么到城外赏玩游逛,尽情享受团聚在一起的欢乐。
魏卬年轻时一心忙碌军务,与家人团聚极少,中年遭到大劫难,经历落寞独居的十多年,晚年能有这样安定平和的生活,特别地欣慰。他也更坚定了向秦君告老还乡的想法。
这天是年节过后的第十天,魏卬惦记着去给秦君拜年,顺便向他提出自己的请求。一早,他穿上朝服,打扮妥当,准备上朝。
苏秦在院子里练剑,猛然瞥见到魏卬这身正式装束,都有些不习惯了,于是,关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魏卬将心中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苏秦,苏秦听后也替他高兴。说道:“那我等着魏将军带着喜讯回府。”
苏秦练剑完毕,按照常规,该到教读诗书之时。他走到厢房中,发现少男少女们已经准备好书简,等着苏秦来讲读。苏秦看到他们的认真态度,十分高兴,于是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诗三百》。
苏秦特意选择这本书来做启蒙,主要是因为《诗三百》正与乐舞班的工作相连着,它既能朗诵,又能歌唱,还与舞蹈结合。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乐舞少年们领会得特别快。半年时间已经不光能读懂,而且会背诵。
苏秦讲授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疲乏,不经意向窗外望去,发现孟婷的倩影,她是等着苏秦教完后,进来排练乐舞的。苏秦见到孟婷,不由自主心猿意马,他让少年们大声背诵一下讲授的内容,自己则踱步出了房门,去和孟婷叙话。
孟婷见到苏秦,款款施了一礼,问候一句。苏秦连忙还了一礼,说道:“孟姑娘何必拘礼,我们都是老熟人了。”
因为孟婷一再坚持,苏秦对她的称呼又改回到了“孟姑娘”,不似有段时间,以“婷儿”相称。
孟婷回说道:“先生是饱学的士人,小女子乃舞伎歌伶,岂敢与先生分庭抗礼。”她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异常,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亲密行为发生。
苏秦着急两人越离越远,忧心地说道:“你看我俩越来越生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处了。魏卬将军今日辞官去了,等他告老还乡,我也该离开此地。到时,你也不知能否随我走了。”
孟婷心中一惊,稍显慌乱地说:“先生真要走吗,你来秦国未得到任何任用,先生岂会甘心?还望先生三思。”
孟婷又附加了一句:“如果先生执意要走,也不必挂念于我,我在这里挣钱更加容易,可不想轻易离开。”
苏秦听她说话的口气,又似在挽留自己,显露出些许情意,可这么不冷不热地耗着,又有何用,徒然浪费年华而已。苏秦连连慨叹几声,心事重重,也无心再教大家读书,叫停大家的读书声,转头走了。
孟婷望着苏秦的身影,怅然若失,又是不舍,又是无奈。
苏秦心思茫茫地在自己的屋子里徘徊着,过了一阵,还未到午饭时分,听见魏府的大门哗啦一声打开,苏秦心想:大门为什么开得如此急促,难道有什么事情?
他忙出门去看,只见魏卬阴郁着脸回到了府中,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宫内的禁卫军士,他们抬着十个朱红色的大木箱子。
苏秦从魏卬的脸色上感觉到他今日的事情,并不顺利。他很好奇:那宫廷禁卫抬来的木箱里所装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禁卫们将木箱放下,掀起箱盖,原来是黄澄澄的铜块,这些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