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与宁钧、孟婷等人在秦国时交往不多,只是在出使义渠时,同程而已,但彼此的事情知道不少,因为人都是有意无意地相互传递消息的。
高胜在秦国时,不喜欢与外人发生太多的交道,所以平日里总是板着个面孔,不苟言笑,但是这次在魏国的安邑城内,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停地为相熟的故人们客套敬酒,态度既热情,又谦恭。
宁钧对于秦国大臣并没有好感,而高胜此刻的官家身份正是秦国大夫。但是高胜热情似火,他也不好意思冷人家的脸,宁钧尽量让自己想开些:“人都是各为其主嘛,何必强求于人?”
想到这里,宁钧也就偶尔主动地邀约高胜饮上一杯。其间,二人又谈起了洛阳城中高妍的消息,宁钧也与苏秦在那里居住过一年多的时间,所以也就将自己的所知全盘相告于高胜。
高胜听说自己的女儿在洛阳与夫君苏代相互亲爱,自立门户,过得很不错,心里喜滋滋的,脸上笑意盈盈。高胜也了解宁钧与秦国的过节,所以刻意不与宁钧谈论半句军务,只是不停地聊着女儿生活方面的事情。
宁钧起初对于高胜暗中是有疑虑心理的,他感觉到在安邑城中见到秦国的大臣,而此刻城外则是秦军驻扎,有些怪怪的。他本来还想悄悄地提醒苏秦,让他对高胜有所提防的。
但是高胜这次来到安邑,张口闭口地女儿长短,实在是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刺探军情的意思,所以,宁钧也渐渐地放下心来,把提醒苏秦戒备的事情也渐渐打消。
孟婷也适时地为高胜举杯祝寿,高胜一一领受。至于陈需、颜遂等人,只是临时拉来陪客人的,出于礼貌,与高胜互相寒暄一杯酒,就不愿再多事。
陈需对于苏秦,此时已是一百个放心,他总觉得苏秦本人作为主将,应该自有分寸吧。
陈需当然也猜想过高胜突然出现的目的何在,但是出于对苏秦的尊重,他又不能向苏秦明确提出:“你是不是要防备着你的亲家?”那样岂不是挑明了不相信于苏秦嘛!
后来,陈需隐约听到高胜与宁钧等人的攀谈,也发觉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话语,陈需也就放弃了警示苏秦的意图。
张仪与高胜更是熟悉,他们还在高府因张仪保媒,高胜夫妇亲自款待过他呢。
张仪不待高胜为自己敬酒,主动倒上一杯酒,又拎着自己的酒壶,走到高胜的几案旁,再给高胜倒满了酒,给他敬酒祝福,与高胜共饮。
高胜瞧见张仪走过来时,他急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一通,又亲热地坐得靠张仪更近一步。两个人拉着手,彼此因都饮了一些酒,热血上涌,越发显得亲密。
两人叙了几句闲话,一口气痛饮了三杯酒。高胜感谢张仪道:“三年多前在秦国,多亏你为我女儿妍儿与苏代撮合,我听说他们小日子过得很红火,真是要感谢你这个大媒呢。”
他说着,主动提起自己桌上的酒壶,为张仪倒上了酒,邀请张仪接连又饮一杯。
张仪笑呵呵地说道:“我这个媒人也是苏代临时拉过去充数的,机缘凑巧而已。高先生却一直念念不忘,这真折煞我张仪了。”
高胜可是一本正经,他说道:“啊呀,张大夫过谦了,哪有父母为女儿选择了一门好亲事,不常感念媒人的好处的。我这次来到安邑可能要呆上几天才离开,我想去登门致谢,不知张大夫是否赏我这个薄面。”
张仪连点了两下头,说道:“高大夫到我的住处拜访,那可是我张仪的荣幸,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胆敢拒绝?我张仪哪里有那么大的架子呀。”
高胜脸上因饮酒不少而发烫,脸色红扑扑的,他也有意借着酒劲儿说话,因此晃着脑袋,握紧了张仪的手,强调道:“那咱们可是一言为定,我明天就到府上去拜望,这个要求过不过分呢?”
张仪此时看高胜摇头晃脑的样子,觉得他是酒意上涌,可能有些失态。但是,人家如此热火,这般地锲而不舍,他张仪又有多大的架子,怎好意思拒绝于故人呢?
张仪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回道:“完全没问题,你明晚来我府上吧,我让夫人做几样好菜,我们痛饮一番。”
高胜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敢情好啊,没想到我高胜还有这等福气,能品尝到你夫人的手艺,那我更得去找你了。”
高胜说着,伸出了掌来,飘飘忽忽地拍了张仪肩膀一把,补充一句:“我可是记在心里了,明日,明日的晚上,准时拜谢张大夫去。”
苏秦在宴会开始的时候,以欢迎高胜的名义,邀请所有出席宴会的客人共同饮了三杯酒。之后,他原本要首先去找高胜说说话,敬一敬亲家酒的。
但是,宴会一旦进入到大家各自饮酒叙话的阶段后,高胜就主动与故人们喝起酒来,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这个亲家,竟然一直没等到高胜的空闲时间,过去亲自为他倒杯酒,两人单独再干一杯。
苏秦只好与陈需和诸位将领们先互敬起酒来,但是,他一直留意着高胜那边的情况。
后来,他发现了高胜在与张仪共饮的过程中,好像显现出了一些醉态,他深恐自己的亲家不胜酒力,当场失态,于是就凑了过去,想要照顾一下。
高胜见苏秦走了过来,他又想要站起身来,与苏秦见礼。苏秦连忙说道:“高大夫千万别再起身行礼,我可担受不起。”
他说着,紧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