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箴在国子监挨打的事很快被确认了,不过因为他家不欲宣扬此事,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至于他为什么挨打,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王氏和唐芳的关系一般,此事便不好太过热心,她派人去送了些药材,又慰问了一番,唐芳回信叫人谢过了,王氏觉得完成了任务,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唯有亲自上门去了一趟的唐松知道些许缘由,不过,回来有人问起,他也只简单提了两句,并未细说。
曼春私下里悄悄问唐松,“严祭酒前一阵子上书弹劾父亲,箴表哥挨打是不是也有这个缘故?”
唐曼宁拍拍胸脯,“幸亏大哥你当初没去,要不然挨打的就是你了。”
唐松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什么呢。”
唐曼宁撅撅嘴,“大哥,老太太和祖父不是说了要把咱们这一房过继给伯祖父?怎么没动静了?”
唐松瞥了她一眼,“你急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唐曼宁哼了一声,“过年时就定下来的事,说好了等出了正月就办,给祖宗上供的时候也说过了,如今倒没人提了,咱们究竟算是哪边儿的?”
唐松这回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道,“想这么多作甚,这事祖父心里有数,你不要到处去问。”
唐曼宁忍不走了一声,不满道,“谁到处去问了?如今松桂堂得了个桂哥儿,偏你名字里却有个‘松’,倒好像高他一头似的,咱们不多想想,就怕有人要多想了,大哥你也走走心……”
在唐松这里没得着准话,唐曼宁索性拉着妹妹去问父亲,唐辎白天要忙公务,下了衙多少还要与同僚应酬应酬,好不容易回到家打算歇一歇,却没想到还要回答女儿的问题,尤其这问题还不好回答。
唐辎想了想,“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唐曼宁嘟嘟嘴,“哪里是什么突然?早就想问了!”
唐辎伸手摸摸女儿的脑门儿,宽慰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唐曼宁愣了一下,气道,“爹,如今不是说咱们怎么想的,再这么不尴不尬的,别人还道大哥要和桂哥儿争什么呢,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这事其实唐曼宁早先就和王氏说过,不过,王氏道,“你四叔都封了世子了,还叫咱们怎么退让?退到旁支去?笑话!什么时候过继那是你祖父和曾祖母要操心的事,你不用多管。”
唐曼宁将母亲的话复述了一遍,“母亲是该操心的事不操心,整天只顾着琢磨那些没用的事,您也不劝劝她。”
瞧见女儿气鼓鼓的,唐辎反而笑了,他将女儿的话细细琢磨了琢磨,“小小年纪倒是爱操心,行了,回头我想法子去探一探你祖父和曾祖母的口风。”
……
时光飞逝,又是火烧一般的七月,转眼间曼春和姐姐回京已经两年了,她如今算是勉强适应了京城干燥的气候,好在她这居来山房里就有口清水井,平日里并不缺水用,一年四季烧水洗澡都还算便宜。
天气热,曼春洗了头,便散开了头发坐在临窗大炕上,卧室的房梁上吊了张苇席,用竹框撑着,一拽竹框上系的绳子,苇席便左右摇摆,呼呼的扇起风来,比用大蒲扇扇出来的风舒服多了,也省了很多力气。
等头发晾的半干,她叫人拿梳子将头发一点一点梳通,又用篦子细细的篦了,直到一头乌发梳得顺滑了,这才取下搭在肩膀上的厚粗布,脱下衣裳用热帕子擦干净身上,换了身干净的夏衫,舒爽地长出一口气,“夏天就这点儿不好,略动一动就一身汗——什么时辰了?”
小屏看看日头,道,“等梳好头就差不多该过去了。”
曼春本来还想歇一会儿,闻言嗯哼了一声,抱怨两句,“那就梳个简单的,别太折腾,回来也好拆,我还能再歇会儿。”
小屏叫了素兰过来,她如今专管给曼春梳头,小屏道,“天热,姑娘心里燥得慌,不耐烦,别梳太麻烦的,回头拆也要拆半天。”
素兰点点头,“知道了,那就梳个单螺,没有头发垂下来,不累赘,还凉快。”说罢,见曼春默许,便手脚利索地动作起来。
趁着素兰挽头发的工夫,曼春挑了两支簪子摆在桌上,小屏问,“姑娘戴不戴花?”
“不戴……你去把装宫花的匣子拿来。”
在这样的好时节,不戴鲜花戴宫花,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不过,自从前一段时间唐曼锦因为戴鲜花脑袋上被蜂子蛰了一回,她们姐妹几个就都很有默契的都戴起了宫花,身上也很少再洒香粉了,虽说从那之后园子里的蜂巢就被清理了一遍,不过一想到唐曼锦被蛰得红肿的额头和脸……
罢了,香花香粉什么的,还是等天冷了再说。
眼看到了该去请安的时辰,童嬷嬷还不见人影,曼春心里有些着急,“怎么还没回来?”
正要叫个人去瞧瞧,外头报说童嬷嬷回来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影,曼春吩咐小屏,“去给嬷嬷倒杯茶。”
童嬷嬷在门口站着,身上外出的衣裳已经换下来了,曼春招手叫她进来,急切问道,“见着十七舅舅了没?”
“见着了,见着了!”
自从前年泉州一别,甥舅两人已然有两年多没见过面了,这次王十七从南边儿剿匪回来,官职又升了两级,曼春在唐家轻易出不得门,只好让童嬷嬷带了东西去问安。
曼春松了口气,“我还怕舅舅要出门,你会见不着。”
童嬷嬷道,“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