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笑起来,“嬷嬷怎么说的?”
“我说,咱们姑娘就是随了大姑娘的体格,不高不矮正正好。”
曼春被童嬷嬷逗笑了,看看天色不早了,对童嬷嬷说,“嬷嬷今儿出去了一天,辛苦了,歇着去,我也该去给老太太问安了。”
自从入了夏,太夫人就搬到了园子里避暑,坐了西边的蔚霞堂,同时坐来的还有林夫人和肁氏,林夫人和唐侯爷住在蔚霞堂以北的藻西堂,肁氏和唐轶坐了临湖的双松馆。
五爷唐辑原本看中了距离藻西堂有些距离的丰思堂,那里被大片的枫树包围着,北边是一座高楼,还有山石环绕,他就想先占下来,等到了秋天就有美景看了,不过住了没两天他就搬回了藻西堂——都说曲径通幽,从丰思堂道蔚霞堂的路弯弯绕绕,天这么热,每天早晚两次请安,要走好长一段路,腿都溜细了。
清凉园被水分成了一块块的陆地,东边的园子因为有唐曼宁她们住着,从来不显得冷清,自从西园坐了太夫人和林夫人她们,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花狸奴简直要高兴死了,它时常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在园中溜来溜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又下了三窝猫崽子,十几只猫在这么大的园子里其实并不显眼,但问题是它们经常会聚在一起,或是在树荫下,或是在阴凉地里,而且还有别处的猫凑过来,曼春也不知道这些猫会不会抓耗子,不过倒是知道有些喜欢毛爪的丫鬟婆子时常给它们投喂些吃的,结果一只只养得膘肥体壮,瞧着很是可观。
雪花也有了小媳妇,是一只长得和它很像的白犬,个子小小的,却比雪花胆子大,曼春还没走到素荫堂的大门,就听见雪花和它媳妇的叫声,她快走两步进了院子,“今儿雪花怎么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唐曼宁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高挑的个子,艳若桃李,她比曼春大两岁,今年十五了,不过,让王氏头疼的是,唐曼宁的亲事一直没能定下来。
唐曼宁身上穿了件大红蕉布衫子,头上插戴了几件发饰,见她来了,笑着挽着她的手就进了院子,“大哥今儿要去鄂家,怕这两只在屋里闹腾,就送来了。”
自从陈家悔婚,把陈三姑娘送进了皇长子齐王的府里做妾室,王氏就气得发誓要给儿子找个更好的,只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心意的,不是嫌人家家境差,就是嫌嫁妆少,也有给介绍了不错的,可王氏又觉得对方是宗室女,将来不好拿捏,于是唐松的婚事就这么一拖二拖耽误了下来。
今年上元节,鄂云溪跟着舅母去去看灯,家里原也安排了不少护卫,只是看灯的人太多,走着走着就和家人分开了,偏又祸不单行,遇上了几个街市上的无赖儿,鄂云溪求救无门,几乎要拿着簪子自戕,偏巧这时候叫同样出门观灯的唐松遇见了,幸而他当时身边还有同窗,挤来挤去吵吵嚷嚷的就把鄂云溪从人堆里拽了出来,又把她送回了家。
鄂云溪出门看灯,原本就是为了消遣情绪,她也是为着自家婚事而愁烦,唐松是被人悔婚,但外头知道的人少,她却是从小定亲的未婚夫早亡,虽说无人敢说她命硬,但婚事一直没有着落却是实打实的。
鄂东明知道女儿差点儿在街上出事,也是吓了一跳,可当时带她去的曲氏却是鄂云溪的亲舅母,他也就不好跟张家翻脸——曲氏的丈夫张元玕是鄂云溪生母的胞弟,曲氏又一向贤惠,两家的关系也不错,鄂云溪出事后,张家派人在街上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鄂家送信去,说人已经回家了。
鄂云溪被唐松救了的事,鄂家其实不想张扬出去,毕竟鄂云溪的婚事已经很难办了,这种姑娘家被人**的丑事就更不能让人知道了。
不过,毕竟唐松把鄂云溪救了,鄂家怎么也要表示表示,至于怎么感谢,却是着实将唐蔷这个做继母的给愁坏了。
不能把事儿泄露出去,还要把谢礼送到人家手上,这事儿可有点儿难度,尤其唐蔷与唐辎还是兄妹,兄妹间,又不年不节的,大张旗鼓的送礼肯定是不行的。
好在还有个张元玕,有个曲氏。
说起来,张元玕其实是唐辎的同年,两人同一年中的进士,同一年考上的庶吉士,曲氏与王氏也是早年就认识了,只是张元玕只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就进了礼部衙门,唐辎则因为没有门路而在翰林院多待了三年,后来又外调离京,少说也有七八年没联系过了。
唐松救了鄂云溪,之后也没跟家里人说,主要他觉得这种事关系到女子的闺誉,不管怎么说,鄂云溪跟他是表亲,他总该帮着遮掩一二才对,于是上元节晚上救了鄂云溪又把她送回了家,他就只当自己救了个陌生人,事后有那天同去观灯的同窗问起,他便道自己不认识那姑娘,不知道是谁家的,又勒令那天跟他出门的随扈不许乱说话。
张元玕的拜帖送到唐辎手里,唐辎还纳闷,怎么多年没联系过的人,突然就上门拜访,等张元玕把鄂家和张家的谢意送上,唐辎就更不明白了,张元玕也没想到唐松压根儿就没跟家里说起过这事,等解释清楚,两边这才恍然大悟。
唐辎忙推辞谢意,“都是亲戚,有难了拉一把是常有的事,又何必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