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明白,这是周霁雪爆发的前兆。周霁雪轻易不发飙,不过发起飙来,很吓人。所以小七先人一步,对即将爆发的周霁雪可怜巴巴,眼中汪着一泡泪说,“师父,我的腿好像断了。”
周霁雪的唇抿成一条线,盯了小七半天,如果目光可是杀人,那么小七此刻已经被周霁雪眼睛里射出的寒光闪闪的刀砍了个体无完肤。
周霁雪怒了半天,才硬邦邦的说,“伤在哪?”
小七含着泪,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氲上一层细密的泪珠,但是她控制的很好,就是不让泪水滚出来。当然了,她是知道的。如果此时她开始痛哭流涕,周霁雪肯定会把她丢一边。周霁雪这个人,别看样子柔和,长的漂亮。其实完全是个杠头。你和他来硬的,输家永远不可能是他。所以装可怜是小七的杀手锏,百试不爽。但凡她做错了事,立刻示弱。周霁雪总会自己生闷气,原谅她。
何况这次自己的腿确实受伤了。绝对不是装的。周霁雪查看了小七的伤,发现确实小腿的骨头断了,人还在气头上,丝毫没有同情心的说,“活该。”将小七打了个横抱,抱回了屋子。
周霁雪刚刚泡过澡,小七嗅着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干干净净的芳香。像是沐浴在春天的太阳下,小草,树木,泥土萌发出的芳香。
可能因为这一个月在南方耳闻目睹,渐渐的小七觉得自己在安州过的那十一二年,原来是和一帮野人在一起度过的。怪不得周霁雪无法忍受自己的粗鲁。
是的,粗鲁。小七现在也觉得自己以前是粗了点,但是没办法,有时候她忍不住,张口就想说粗话,但是因为周霁雪很厌恶,所以她尽量的克制。实在忍不住了就在心里抽一句。
其实她是打心里畏惧周霁雪的,因为她深深的知道,周霁雪确实是她的救命稻草。如果周霁雪真不管她了,凭她自己那些工夫,被陈焱的人抓到只能是个束手待毙的结果。
她自己怕死是一方面,主要的还是担心会把一家人拖下水。所以只要她的视线里有周霁雪的身影,她的一切都是安全的,一种熨帖在心里的安全感。
她的背后也只有周霁雪了。从周霁雪带着她离开安州的那一刻,她曾经的家就再也无法保护她。
“你好好的趴窗子上做什么?”周霁雪抱着小七,觉得这个小姑娘这么瘦,这么小。他一个大男人和小姑娘生气,也有不该。所以心里的气渐渐的消了,终于想了这个问题。
“我说了你别揍我,或者不理我行吗?”小七怯生生的说。
周霁雪大约想到了小七的意图。心跳明显快了半拍,脸红了一下,又迅速的被控制住,他说,“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他说这话的语气相当的平静。小七立刻爬杆子上,继续怯生生的说,“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再说也不能怪我,只能怪我爹,我一直觉得偷看男人洗澡本来就没什么。”
周霁雪此时的气也消了,看小七承认态度良好,也就不准备再和她计较。只是他抱着小七的样子有些招人眼。
在周霁雪的感知里,小七是小姑娘。是他以后要照顾保护的亲人。在小七的心目里,周霁雪是她的保护神,是她的师傅。但是外人就不这么看了,因为小七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长的漂漂亮亮男孩子。所以周霁雪横抱着小七,小七依偎在周霁雪怀里。两个人觉得很自然,别人看起来就很别扭。
就算小七长的娇小了点,男人抱男人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还这样公开了,抱着。简直让客栈大堂里的人,瞠目结舌,无法入目。
周霁雪从后窗的围墙底下,将小七抱到客栈大堂。他很客气的问小二,“麻烦小二哥,寻一个跌打医生来。”
小二看着两个人这样,眼睛都直了。不过周霁雪的样子太好看,气质高华,说话时彬彬有礼,小二看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又突然觉得很很顺眼。小七本就应该给周霁雪这样抱着。
客栈大堂是个提供食物的饭堂,此时刚刚过了饭点,人并不是很多。客人稀稀疏疏的坐着。就算客人不多,每个人的眼睛也都盯着周霁雪和小七看。周霁雪是被人看习惯了。因为他那张脸。小七很疑惑问周霁雪,“师傅,他们看什么?”
周霁雪说,“没什么,习惯了就好了,你师父就是这么被看大的。”
小七缓慢的“哦……”了一声,然后她心里想,“真怪不得自己爬床子去看他洗澡。只怪他皮相太好。”
这个日后会让他们产生很多麻烦的事情就这样,被一个自信心过高,一个头脑过简单的人忽视了。
回到屋里,周霁雪绞干了手巾给小七把脸擦干净,又检查了头皮的伤,扒着小七的头皮上药呢。小二领着大夫就这样不合时宜的进来了。
店小二脆弱的心灵再一次被震撼。
小七弓着背,头顶着周霁雪的胸前,周霁雪两只手扒拉开小七的乌发,轻柔的抹药。小七好像还在笑,周霁雪好像也在笑。
店小二瞪直了眼睛,看了身边被自己心急火燎拖来的大夫。那大夫自然也是第一次见这阵势,自然也是愣住。他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药童就大声问,“师傅,他们在做什么?”
大夫没回答,周霁雪头都没抬一下,“上药。”
店小二和大夫对了眼色。互相又翻了个白眼。又似嘲笑,又似鄙夷。
这边周霁雪上好药了。店小二领着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