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微微一笑,点点头。
周渊站起身来,对茜草说:“茜草姑娘,我们走吧。”说着迈步走出房门。
冰珠儿在身后屈膝行礼,口称:“奴婢恭送郡主。”
仍回旧路,茜草气鼓鼓的说:“郡主何必对她这样客气。这样的狐媚子,我恨不得吃了她,替我们郡主出气。偏偏郡主顾忌着王爷,倒便宜了她。”
周渊笑道:“我还有一句话要对王妃说,刚才忘记了。我们回去吧。”
房里,内官和丫鬟正在收拾战场,并不见周澶,一问,才知道周澶在绣房里。周渊哑然失笑:“都绣花去了,倒是绣花能平静人的心神。”
一针一线,穿过来,穿过去,不争气的眼泪浸湿了丝帛,听声气,还在不停的抽泣。周渊叫了一声姐姐,周澶拿手帕擦干了眼泪,方才抬头看着周渊。周渊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句话要不要讲。
周澶强笑道:“你看我,没出息的。”说着又哭了。周渊也不做声,看她哭。周澶忽然收了眼泪,问道:“妹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和我说?”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妹妹请说。”
“冰珠儿很可能会吃药打胎,你要派人好生盯着她,千万不能让她落胎。姐姐你是金册的王妃,须谨慎。”
“你……见过冰珠儿了,你怎么知道她要落胎?”
“我猜的。姐姐,我走了,切记我的话。”说着,拿手绢擦拭了她的泪,将手帕交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半晌,方转身去了。
清华殿中,尚青云在携幼子踱步,她最小的儿子才不过两三岁。那孩子望着奶妈怀中粉妆玉琢的妹妹,充满了好奇,笑个不停。周渊进殿,猛然觉得这一幕似温馨得不真实,姑姑这样的幸福满足,姐姐将来的日子却又怎样呢。那孩子转头看见了周渊,立刻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渊姐姐,迈着小脚嗒嗒嗒嗒一溜小跑,扑入周渊怀中,周渊将他抱了起来,尚青云笑了:“这孩子,我不晓得他怎么这么恋着你。”奶妈也凑趣:“这样小的人也知道郡主是个美人。”周渊笑笑,亲了孩子一下。
尚青云问道:“澶儿怎么样了?”
周渊回:“姐姐很不好。”
怀里的小人叫道:“渊姐姐——出去——玩!”
尚青云吩咐奶妈将两个孩子都领下去,哄了半天,小人才撅着小嘴下去了。
周渊低声道:“自成亲以来,王爷就让姐姐入神机营。姐姐不肯,绊了几句嘴,姐姐只好说了起誓的缘故。三番两次,王爷也不再说了。以为自此就好了呢,谁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谏哥不是很喜欢澶儿么,如果当初陈夫人不是说他对澶儿一往情深,这门亲事我是不允的。怎么倒跟别的女子——”
周渊淡淡一笑:“姑姑,这样明白的事情难道你看不懂么?一往情深的,怕不是王爷。”
尚青云沉默了一会,说道:“澶儿受委屈,可是小两口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皇上今天要召见王爷,一定会申饬他的。”
“姑姑,我今天倒见了那女子,叫做冰珠儿。”
“冰珠儿……”
“姑姑,她的孩子都五个多月了,姐姐和王爷成亲也还不到五个月呢。”
“原来成亲之前就……”
“我猜,高思谏也许不要那孩子,说什么也要哄得姐姐回心转意。”
尚青云倒吸了一口气:“可是,那孩子是皇长孙啊。”
“皇上如果知道这件事,必然生气,若又知道皇长孙没了,必然大发雷霆,对皇长子的厌弃之心就多一层,姑姑,您离后位又近一步。”
“如果皇长子被皇上厌弃,那王妃也必被皇上痛恶。”
周渊叹了口气道:“这一层,我已经向姐姐言明,让她注意着冰珠儿。姑姑,你不怪我吧。”
尚青云摇摇头:“如果做皇后就要杀人,那这皇后我宁可不做。”
周渊微笑道:“姑姑,我一直想,皇上其实是想立姑姑为后,一是皇上深爱姑姑,二。但因为陈夫人是发妻,骁平郡王又是长子,所以不能不顾念他们。”
尚青云道:“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
“只要姐姐不帮骁平郡王,以他的能为,神机营他绝打理不好。”
“我倒希望澶儿能帮助王爷。这样你父亲和母亲的惊世绝艺便可大白天下,造福万民,这样藏着掖着,有什么好处。”
周渊暗服,笑着屈膝行礼:“姑姑深明大义,渊儿不及姑姑万一。”
尚青云淡淡一笑:“你呀,越来越会奉承。”
正月里天黑得早,不觉已到掌灯十分。因为尚青云不让内官扫雪,因此殿外还余了一点奋力的青白色的雪光。凝目看去,不知道谁在场院里堆了一个浑圆的雪人,眉目不清,手脚也没有,忽然雪堆里爬出两个小小的人影,一声不吭的奋力滚着雪球,原来是尚青云所生的二子与三子。尚青云见两个幼子无人照顾,便叫道:“奶妈呢?”
周渊忽然想,尚青云儿女绕膝,夫妻恩爱,皇后于她也许真的并不那么重要。她在南方有产业,也不是弱如藤萝的女子,且生性并不热衷名利,做不成皇后,还可以回南方做一个的母亲,退路亦是宽广的。在这一点上,陈夫人就逼仄得多,明知儿子爱冰珠儿,非要塞给他火花儿,亦是身为母亲的良苦用心。
汴城的春天是短暂的,夹杉还没穿上几天,倒都换上了单衫,金沙池边的石榴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