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不吱声,低垂着头死死盯着我们交叉在一起的手指,轻叹了声,就这样吧,不要再彼此折磨。一点点使力,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来,然后错过他身旁向前迈步,却在指尖抽离的最后霎那,突然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手上。

极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丫丫......”

以为已经足够坚强,面对他时能心绪平静,可在他这一声唤后,心脏一抽一抽地在疼,鼻子里的酸楚控也控不住,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我抽噎着说:“江承一,放手吧。”

“不能放。”他从齿缝里迸出三字,带着哽咽。可能是觉得不够,他一把将我扯进怀中。

我任由着他将我紧抱,温暖的胸膛,是我心心念念的渴望。这个怀抱,曾经是我最依恋的甜蜜港湾,而今,却只弥漫着走投无路或者说是穷途末路的哀戚。

我们,终究是将彼此逼到无路可走。

最终是我独自一人迈着层层阶梯上到六楼的,在我对他说了那句话后。

我说:我们彼此活在彼此的阴影下太久了,以至于有一天,我渴望摆脱这困境。

清晰地感觉到,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体抖得如筛子一般,抱紧我的双手一点点地垂落,直到我自动退开一步,彻底从他怀中抽离自己。

话出口的霎那,我知道拿了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心口了。微仰视线,模糊的泪光中看到他在定定看着我,脸上神色是被重击之后的一瞬间的安宁,然后才是惨痛一丝丝地浮现。

我就是在他这般惨痛的目光里,一步步迈向公寓,然后转入楼道,隔离他紧随的视线。

机械式的开门关门,靠在门板上全身无力地向地面滑,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空白的脑子到这一刻才开始运转,双手捂住脸埋头在膝盖间,任由眼泪从指缝钻出。

我都说了些什么?即使从今陌路,需要这么伤他吗?最后那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渴望摆脱你江承一。这对他将是多深的伤?

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可我却狠心到chā_tā一刀,还要把刀柄也一起没入他胸膛。

菱子说,有些事终究是要剖开了心去解决的。此言非虚,而真正剖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僵坐了很久,直到整个人都陷入沉沉昏暗里,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任由刺麻感遍布全身,然后歪着身体站起,颠簸着走了一会,那针扎般的刺痛才逐渐消去。

环顾了四下,才记起自己是要收拾东西来着。从床底下翻找出箱子,开始一件件收整,自己的物品都归类好。然后开始打扫屋子,上回菱子来说我把这里变成狗窝了,起码在退房前能整洁一次,给房东留个好的印象。

等一切都搞定后,我累得满头大汗,看着整洁如新的屋子,某道影像快速在脑中闪过。敛去杂念,想看看几点了,在门口处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机来,竟发现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还有......江承一的短信。

再看时间,竟然已过十一点,突然想到我从下午到现在,都没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而之前韩冬让我到了菱子那给个电话这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划开屏幕,果然那几个未接电话里,有两通是韩冬打来的,有三通是家里的。

略一迟疑,先拨了弟弟的手机,他的声音里带了困意,听到是我还问我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回来。原来他们在我电话未接情况下,号码拨到了韩冬那,所以知道我晚上去处就不再挂心。给韩冬发了条短信:“忘记给你电话了,抱歉。”

做完这些后,目光凝在那名字上,控制不住不去点开那条信息,内容让我愣住。

“最近我一直在听一首英文歌,歌名叫:《h》。”

想过他会发一些道歉或者挽回的话,却没想他会发来一首歌名,遥远的记忆回到他第一次亲我后,他发信息给我说在听黄绮珊的《离不开你》。几乎是立即打开电脑,连上网去搜寻这首英文歌名字,忧伤的旋律徐徐升起。

h。

一共三种涵义: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我,与我相随。

放了循环播放,任由歌声流淌整个屋子。这天晚上,我彻夜未眠,睁着眼看东方渐吐鱼白,然后光亮一丝丝照进窗来,却无法抵达心中。

因为,早已沉沦地狱,何来光明?

起身时脑袋昏昏沉沉的,特别重,脚着地霎那有轻微的恍惚,晃了晃身子才站稳。之后机械地开始梳洗、换衣服,然后在出门前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告知我打算退房这事。房东很客气,因为租屋这么些年,从没拖欠过房租,按照程序一年签一次合同。所以这次提前退租,倒并不为难,约好后天来与我细谈。

下楼时想着还得赶回镇上家里去拿户口本,昨儿夜里在我给韩冬发出短信的十分钟后,他就回复过来了:“不要紧,明天早上9点在镇上见了面,咱们再一起去民政局。”

又一次提醒我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6月1号,儿童节,我的单身终结日。

当走出楼道,一道身影触不及防地撞入眼中时,我骤然止步。

定定看着那背身而坐在地上的背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他没有走。可是,又能如何?强硬了心,抬脚往背离的方向而走,走到路边有辆出租车驶来,我拦下后坐进里面,看到那本弓身而坐的身影已经站起,惊痛的脸在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大约是到镇上的时候,韩冬打来电话,说我弟弟在他店里,问我到哪了?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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