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袁绍麾下悍将麹义仅以八百‘精’兵为前锋,引‘诱’公孙瓒的‘精’骑来冲击。这八百‘精’兵的后面,暗伏了千张强弩!
当不可一世的“白马义从”风驰而来时,结果可以想见。
但这一回,公孙瓒却没有上当。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冀州军要面对的,就是蓟城。这断断不是范阳可比,哪怕有“外挂”般存在的“飞石”,朱广也不敢保证说三天之内能够将它轰开。
夜幕降临,围困蓟城半日的战士们回到了营地。取涿郡,拔营垒,连战连捷让河北将士士气高涨。
朱广褒奖了今日出战拔营的部下,为他们在功劳簿上重重地记下了一笔。并在军事会议结束以后,与高顺、张郃、徐晃等十数名军官一起吃饭,虽称不得宴请,到底也是一种肯定。
晚饭后,众军官各回岗位,独高顺留了下来。
他早已经不是云中朱家的小马童了,成为了一名能够独挡一面的得力干将。
“看来‘陷阵营’今天是大材小用了。”朱广笑道。
高顺没有接茬,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举首道:“困局还在。”
朱广并没有否认,但对于这个追随自己多年的小伙伴,他安慰道:“无妨,你至少开了个好头。一战拔掉西山营寨,老实说,我是既高兴又意外。”
高顺并不见得意欢喜,闷了半晌,似乎起身要走了。
“将军,明日攻城让‘陷阵营’上,末将亲自去!”
“那怎么行?‘陷阵营’‘花’费了我大笔钱粮,怎能草率使用?再说你现在是中郎将,重要的是指挥,不必事事都身先士卒。”
“将军不是常说‘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么?”
朱广讶异地看向他,笑道:“你今天话很多嘛。”
高顺一听,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出去走走?”
“诺。”
将士们大多已经归帐,马不停蹄地从冀州上来,他们已经确实累了。只有少量巡逻的士卒时而出现在夜‘色’之中。
朱广顺着篝火架子负手前行,高顺在他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一路无言,真的就是“走走”。
但平素沉默内敛的高顺看得出来,朱广的步伐走得很稳,已至于稳得不如从前轻快。说来也难怪,在云中时,弟兄们一起纵马驰猎,劫掠草原,随兴所为不需要考虑得太多。
朱广忽然停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子严,我怎么觉得上一回咱俩一起散步已经久得记不清了?”
“将军要忙的事太多。”
“也许。”朱广笑道。语毕,转过头来,直视着自己的小伙伴。“其实你今天不用那样。”
“末将只是想让将军,同僚还有将士们知道,我决不会退缩。”
那股豪气让朱广心头一动。曾几何时,他也这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困难”这种东西。
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不单纯是少年轻侠的领袖,干的也不仅仅是抢几匹马,赶一群羊的勾当。当他处于现在这个位置,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掺杂太多政治军事的考量,让他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子严,你说我们为什么能走到今天?”
“这,末将不是太明白将军的话。”
“我是说,最开始就咱们两个人,然后有了张辽他们。跟鲜卑人游击,跟黄巾贼死战,东边打到兖州,西边兵临长安。如今,我作了左将军,你作了中郎将,弟兄们也都……”
“志向。”
“什么?”
“因为我们有志向,我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高顺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完,他怕朱广不清楚,问道“将军还记得我们从云中出发时的誓言么?”
“当然记得。”朱广由衷地笑了。“不愿同生,但愿同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要打出一个太平来。”
高顺有些局促:“将军,原话好像不是这样。”
“有必要纠结这个?就是那么个意思。”
“末将本来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若不是有位乡邻在府上养马,我或许也早就死了。所以,末将很珍惜这个机会!非常珍惜!”
朱广真听不懂了:“不是,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高顺急了,一双手不停地搓:“末将是说,我原本该死的,这是命。我原本该作个马奴,幸运一点,或许能赶车,这也是命。但是现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能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中郎将!”“这就是我拼命的原因!这就是弟兄们不惜抛头洒血也要追随将军的原因!将军给了我们机会,给了我们方向!打出一个太平,是将军的志愿,也是我们的志愿。为着这个目标,不管是我,还是远他们,都会一直追随将军,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