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漫天砸落的飞石,后有凶神恶煞的“同袍”,这些颠沛流离的贼寇找到了方向,怒‘潮’般地冲向了冀州军阵!
战旗下的高顺并没有要命令步军迎上的打算,那张黝黑的面皮看不出来丝毫表情,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神采。
张郃两眼微眯,视线透过重重人影发现了端倪,随即转头道:“中郎,敌骑在等机会迂回。”
“先发制人!张郃徐晃,各领一阵,上!”
“诺!”
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汇成了一股洪流,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黄巾降军们发现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在他们离开原地以后,飞石对他们就已经不构成的威胁了。
反倒是那雄浑‘激’昂的冲锋给了他们勇气!
但,这股勇气并没有持续多久。雷鸣般的蹄声炸响时,他们赫然发现了两侧急驰的敌骑!骤然划过的‘阴’影让他们嗅到的,不止是失败……
高顺表情从开战时起就没有变过,此时他不过是半侧着身,将手中的环首刀仰躺了身后。
但伴随着这个动作的,却是一千张弓开弦!
来自河北本地的弓手们用他们常年作战的经验寻找着最合适的角度。
高中郎手中的钢刀猛力一划!密集的弦响动人心魄!
远处山坡上,目睹这一切的朱广不禁苦笑,为练就一支强悍的步军,高顺为之奋斗了半年,人都瘦了一圈。现在看来,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改投向城头。
他将装备了双侧马镫和桥形马鞍的“并州狼骑”摆在山坡上,不是因为视线开阔,而是为了挑衅。
以他对公孙瓒的了解,他可以肯定,哪怕到了现在,白马将军也是鄙视他的。当眼睁睁地看着西山营寨的部队被高顺屠戮,这位骄傲的幽州名将会是什么心情?
那堵城墙后头,名躁一时的“白马义从”是否已经集结完毕?
出来,我给你留了足够的空隙,让你可以从容冲到我的面前。
那一年,我到右北平,你的部下曾挑衅地问,并州狼骑和白马义从孰优孰劣。当时我回答说要打过才知道。今天,就是机会。
朱广不知道,他盯着南城城头时,公孙瓒也正在那里遥望着他的方向。对于西山前的战斗,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白马将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和憋屈,这使得他怒火中烧,甚至烧红了双眼!他知道,远处山坡上的战旗下,一定有一个人是朱广。只消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威震燕境的白马义从就可以呼啸而出!并且,这些骁勇矫捷的骑士一定会证明,他们才是北方最令人绝望的军队!
关靖脸‘色’苍白,他十分善于揣摩主公的心意。也正因如此,他一颗心才悬在嗓子眼,怎么也落不回去。
田楷已经注定完蛋了,尽管到现在自己也闹不明白他怎么完蛋得这么快。接下来,朱广希望的,就是主公‘精’锐尽出!如此一来,什么固守待援,什么互为依托全都是狗屁了!此前一切谋划布置悉数作废!
公孙瓒突然反手去拔佩刀,这让关靖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那利刃出鞘之声好似割在他的心头……
“主公!”
这颤声的呼唤,使得公孙瓒转过头来。关靖不禁后退了半步,那种眼神,即便是当年被乌丸人围困,也不曾见过……
白马将军已经失去了他的从容和淡定,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受伤‘舔’血的猛虎,作势‘欲’扑!
西面,本就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骤然高昂!
关靖几乎叫出声来,生怕这令人胆寒的声响会‘激’怒本已失去理智的主公,让他作出追悔莫及的决定!
可偏偏就在这时,公孙瓒手中的刀却缓缓探入了鞘中。当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宝刀完全入鞘时,白马将军撑在城墙上,喘得好似一头蛮牛。
恐怕也只有关靖才知道,为了强忍住杀出城去的冲动,主公费了多大的劲。
朱广要失望了,公孙瓒确实看不起他,也确实骄傲自负,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因为愤怒而智商归零。哪怕是在怒火即将冲破天灵盖的时候,他也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和对手的企图。
猝然遇袭失了先机,邹丹一败折损数千‘精’兵,现在城里的兵力守城足够,但要出战,确无把握。朱广想的就是速胜,若能在蓟城击败自己,则整个幽州局势倾覆!
猛虎伏下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蓄力,为了发出致命一击!
朱广,咱们走着瞧……
公孙瓒下城了,他知道幕僚部将都看着他,他也知道集结在城内随时准备出击的“白马义从”定然大‘惑’不解。但他什么也没说。
在回幕府的路上,怒火渐渐平息。他诧异于冀州军的剽悍战力和‘精’良装备,这使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或许,真的小看朱广了。
西山前的战斗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以黄巾降卒为主的部队怎是高顺的对手?田楷眼见大势已去又回不得城,已经率领骑兵向西逃窜,张郃徐晃并没有追赶。
“陷阵营”推得敌军节节后退,当抵近营寨再无退路时,他们很自然地选择了投降。这是唯一活下来的机会。
南城郊外的山坡上,朱广确定公孙瓒不会出城接战后,黯然地催动了坐骑。其实,他将自己军中所有强弩都集中起来,就暗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