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了暖轿,就听刘庆在旁边吩咐道:“快去通知太后一声!”
刘肇心里一动,暗暗叫好。毕竟出事的是窦宪,自己一个当外甥的,既使是皇帝,也压不住场面,此时还没到鱼死网破的程度,太后出面是最好的。
“起驾!”总领太监的一声尖声叫喊,抬轿子的运足了劲,撒着欢的往千秋万岁殿跑,总算是皇帝年龄小,并不太重,稳稳当当的赶到了地方。
千秋万岁殿在中间五殿的第四殿,虽不是五殿中最大的,却是各种庆典,仪式的举办场所,里里外外都装饰得极为奢华。
人还没到,就听得喧哗声起,乱成一团。刘肇眉头紧皱让停了轿,只听掌宾礼的大行唱道:“皇上驾到!”
众人一愣,喧哗声渐歇。齐跪倒呼道:“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肇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官员们分成了两队,人数却也相当,不由觉得好笑,朗声道:“众位爱卿平身,朕今天请客,怎么还没布菜,就要来场比赛吗?看这样子,来场蹴鞠人数都够了,罢了,不管因为何事,看在朕的面子上,罢了罢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气氛缓和了不少。刘肇看到窦宪一张大脸依然涨得通红,便问道:“舅父,这初一朔日可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都图个彩头,舅父还是消消气,一会听说安排了不少的节目,朕和舅父一同观看如何?”
窦宪虽然仍是生气,却见皇帝笑脸相迎,也不好驳了面子,只好“哼”了一声,算是做答。
刘肇又招呼众臣道:“朕是众人中年纪最幼的,不如听朕一言,国家昌盛贵在一个和字,君臣和。文武和,兄弟和,亲友和,天下才能和。我大汉自高祖斩白蛇立不世之功。到此已有几百年,全在一个和字上。今日刚祭了太庙,对祖先许诺大汉江山永固,朕还要靠诸位臣工帮衬着,若是你们不体恤朕。还有谁会体恤,看上朕的面上,今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请诸位臣工且罢一罢。朕还巴望着今年风调和雨顺和,天下太平呢!”
这一番话说完,任隗先开口道:“陛下已将话说到此刻,我们不可再生事端,今天让万岁和太后都高高兴兴的。”
“对,不闹了!”
“不闹了!”
众臣纷纷附和,此时刘肇才长长出了口气。微觉心落了地。看了一眼窦宪,见他脸上的怒气也消了些,便冲刘庆使了个眼色,刘庆会意,高声道,“殿内已差不多准备齐了,众位大臣请入席!”
众人一哄,刚才的剑拔弩张也消于无形,在引领太监的带领下,按班次品级入座。刘肇将大司农尹睦叫住。说道:“你是老臣,自先皇起便忠于大汉,怎么这种时候与舅父争吵,都说朕在母后一边抬不起头来。到现在为此,玉玺尚未交付,你们这些臣子,如此不知进退,母后如何放心,朕如何放心!我不说舅父他们。来说你,不是朕偏着他们,是因为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深兽望!”
几句话让尹睦红了眼睛,他衣衫不整,朝服的腰带已被拉断,听得刘肇如此说自己,不由心中大悲,痛哭失声,伏地不起。这一下刘肇也慌了手脚,喝道:“你这是让朕为难吗?”
“臣不敢,臣不是故意与大将军争吵,是他看袁老司徒不在,故意与我等为难,话里面指桑骂槐,臣是气不过,才——。皇上,臣不是故意让皇上为难,臣让皇上失望,臣愿以死谢罪!”
“你谢什么罪?”听到身后一声轻柔却阴森森的声音,刘肇打了一个哆嗦,窦太后到了!
窦太后披着厚厚的斗篷,火红狐狸毛的领子映得她娇媚的脸庞更加艳丽,只是语声透着冰冷,“尹睦,你好大的胆子,好好的庆典让你扰得乱糟糟,还说要以死谢罪,你死了,要将皇帝置于何地,你这是不忠,好好的大司农,你做了太久了吧!”
尹睦更觉委屈,不由也来了气,顶着硬生生回道:“太后,窦窦一党把持朝野便罢了,如今在陛下的面前,还要逼死我等吗?从大将军回朝已死了三个官员,大不了,我做那第四个,他是大将军不假,若无我等在后方筹措军饷,粮草,他拿什么打胜仗,要说是军功,也是我等全体朝臣的功劳,他却居功自傲,专一拿我等出气,今天臣就拼着命不要,也要同他斗个你死我活!”
“好,真是个大忠臣,敢情是争功来了,你是怪哀家偏向娘家?大概多少人都眼巴巴存着这份心吧,天下社稷,天下为公,你们还懂得这个理?你们辛苦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是为了不干事,却来争功?你这等庸懦之人,真难为陛下还养着,真是浪费粮食!”
都知道窦太后天生刻薄不讲道理,此时用到了极致,原本不是这个意思的尹睦,倒被她说成了一个来争功的庸人,顿时变得脸色苍白,眼中泛着青光,“呵呵,太后,可惜了臣一片忠君之心!我今天便是千夫指,千目视,也要在这殿上以死明志!陛下,你保重!”
说着便要向殿角的石阶上撞去,吓得刘庆忙把他抱住,本来劝得好好的,窦太后一来,又乱作一团,一时间御苑中人如热锅蚂蚁,声似鼎沸之水,又成了难以收拾之势。
刘肇急得一脑门子汗,大吼道:“都住手!”
尹睦一愣,坐在地上,嚎哭不止,殿中本已坐好的群臣又到了殿外,刘肇扑通一声给窦太后跪下,哭道:“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生气了,这些臣子不忠,让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