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州,号称“关外第一州”,历史上有名的“宁远大捷”就发生于此处,而此时这座曾让努尔哈赤饮恨的宁远城,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曾经坚固的城墙在爆破作业下被炸成的废墟,满载尸体的马车不住的往城外驶去,成百上千具尸体被草草掩埋于战壕中,当然这是失败者的“集葬堆”,没有人会去一一安葬他们,至多只是在大坟茔前树上一片木牌,上书“直军阵亡官兵合墓”,甚至即便如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未将其暴尸荒野,便已经是仁师所为。
当上千具尸体被草草埋于战壕中的时候,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的却正在往着后方行进着,他们无一例外的穿着蓝色的云裳号衣,其中不少人无不是茫然不知所措的瞧着路边骑于马上的朝鲜军,所谓的朝鲜军实际是就是“驻扎朝鲜新军”,只不过他们习惯了称其为“朝鲜军”。
对于这些从直隶调至关外增援的直隶练军来说,他们直到现在依还是头脑昏花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城墙被炸开后,面对如潮水般涌进来的朝鲜军,官长们纷纷出逃的同时,他们只能举起手来,选择了投降。
再然后这有着“关外第一州”的宁远州便让“逆匪”夺了下来,而他们——则成为了俘虏,现在则被编成队列往后方走去,对于每月行军训练两百里以上的练军兵勇来说,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处。
不过与过去的行军不同,在随后的七个小时中,这些于宁远州被俘虏的直隶练军却行军达七十华里,直到每一个人都累的筋疲力尽之后,方才于一片收拾整齐的田间被分散看守起来。
在兵勇被分散至各个看守点后,根据要求兵勇们纷纷将官长全部指认出来,面对这一幕官兵们先是噤不敢言,都是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出卖彼此,更何况,营官大都逃了,留下的大者不过只是哨长,棚长,都的兵勇的眼前人。
不过瞧着似乎没有什么风险,在几经安慰的劝诱下,一些哨长、棚长自动出列承认身份,还有一些官佐则被部下指认出来,随后这些官佐便被客气请出了队伍,甚至言语中还带着抱歉,总之客气之极。
而在这些官佐离开之后,这队伍中由等级观念组成的集体观念瞬时即被瓦解,先前这些被俘虏的兵勇还能围着官长三五成群的扎成一小堆,而现在却无不是茫然的瞧着周围,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而就在这时时候,俘虏营的看管则不失时机地为士兵们提供了丰盛的晚餐,从而令这诡异的气氛得到放松。
米饭管饱、肉片管够,纵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伙的日子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自在,大块的肥肉一口下去,一嘴油,更是吃得兵勇们无不是脸上露出笑来,作为炮手的李云聪初时还与大部份的兵勇一样,在陌生的环境中选择沉默,可吃着饭吃着饭,这喷香的肥肉却让他的心思浮动起来。
这朝鲜军似乎也不错!
李云聪是直隶人,粮子粮子,当兵吃粮,这是天经地意的道理,在军中,原本他还指望着能靠战功混个官儿当当,可现如今队伍垮掉了,什么指望也没有了。在被俘后,他更是一心只想新着能保着命的好,回家乡看看老娘与媳妇儿。
可现在,他却寻思着,若是能在这朝鲜军中扛上枪,没准将来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自己是炮手,到了那,这炮手都是拿五两银子的稀罕物。
一进战俘营,魏国伟的唇角微微一扬,五百多个战俘坐在地,他们刚吃过饭,神情相比于先前疑惑、茫然,这会又多了些轻松,不错,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是的这些人放松警惕,放下怀疑。甚至长时间的行军,亦是令对方放松警惕的前提,疲惫总会让人的警惕性降到最低。
我这是在拯救他们!
深吸一口气,走到用木箱搭成的台上,魏国伟突然大喝道。
“全体起立,集合……”
短促,尖厉而又不失凶恶的话声一出口,这些战俘立即下意识的站着军姿,开始拉开间聚的靠拢了,这是于练军中长时间操练洋操的结果,看似如花架子一般的洋操总归是有效果的,最起码在这些兵勇的意识下种下了服从的概念。
而实际上这正是军姿的作用,打碎旧有的习惯、重新学习走路、集合,进而下意识的服从,当然更重要的是统一的步伐、行动会让所有人产生一种集体意识,从而产生集体归属感,在某种程度上,看似枯燥乏味的军姿亦是洗脑的一种。
而现在,魏国伟要做的却是真正的洗脑,作为团指导员的他,曾在警察部思想教导班中接受过相应的培训,而主持这一课程的并非其它人,正是统监大人!
无论是于警察部亦或是新军中,指导员都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职务,他的级别于同级主官相同,但其并不是监军,而是负责官兵的思想工作,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让战士们“心甘情愿的去死”,没错,这就是他的工作!
而现在,魏国伟的工作却就是让这些俘虏兵,心甘情愿的加入新军,并一改以往的怯懦,如新军官兵一般悍不畏死。
在观察着列队于面前的俘虏时,魏国伟注意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低着头,只有少数几个人抬着头,低头者显得有些怯缩,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期待就是能活下来,而对于那些抬头者,他们或许只等着官长的“招安”,国朝打仗从来都是如此,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