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兮看着张馨月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这才拉起香薷进了房间。
香薷用帕子抹掉了那抹血痕,又使劲的擦了擦。腕子完好如初,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忙托起童若兮的手。
只见童若兮左手无名指上的血迹已经被衣袖吸干,指尖纤纤,剩下一道伤痕分外刺目。香薷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睛被某种液体充盈着,有些发涨。
“姑娘……”话还没说出口,香薷已经是泪流满面。
“好啦,没事就好。”童若兮微微一笑,拭干香薷的泪水,道,“在这宫中,只一样要记住,凡事不要强出头,唯有片刻隐忍,才能求得契机。”
“恩。”香薷连连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姑娘,奴婢方才送紫玉姑娘回来时,见着她气色并不太好,姑娘要不要过去看一看?”见童若兮没有作答,想了想,又喜道,“对了,之前贵妃娘娘传的太医已经过来替姜姑娘问了脉,奴婢从凝露那得知,姜姑娘已经打好了。”
童若兮坐到榻上,若有似乎的点了点头,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从林州船上初见,到后来的秦娥坊,再到皇宫。紫玉的变化她历历在目,之前在景宁宫偏殿,自己探她脉搏时,似乎她的脉搏浮华已久,有中毒的症状。自己那一针,定然不会有这样的作用,显得她是受制于别人。
如若真是这般,那么以慕容殷篱的野心,周遭的细作,不会单单只有她一人了。想来,这一切同自己并无关系,索性也不再去想。
入夜,风雪骤停,窗下月光如水,泛着冰冷的清辉。
童若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都不能成眠。或许是白日里同南宫影照面次数太多,一闭上眼,脑子里总是浮现那晚在关雎宫的情景。
琉璃瓶,红烛,绸缎……不停在脑海中翻腾滚动,一时搅动得童若兮心中发紧。
心烦意乱间,童若兮独自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绕过熟睡的香薷,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风拂面而来,掀起她散落的黑亮发丝,整个人看起来似幻似真。
她深吸了口,独自向着那个地方走去……
穿廊过院,脚踩在雪上,嘎吱作响。
关雎宫,还如她重生前一样,只不过没人掌灯,在这灯火华丽的景宁宫旁边,显得尤为暗淡。
童若兮慢慢往前走着,她对这里如此熟悉,即便是灯火暗淡,依旧能辨别出一草一木的位置。
站在院落当中,夜的风穿堂而过,她似乎又听见了那晚,环佩叮当的响声。不觉间紧了紧衣裳,环顾四周。
原本吐着芽儿的树木,这会子早已落光了树叶,四合的夜幕下,唯独剩下一个个遒劲的枝桠。往日里那些缭绕的花香已经不见了,而那些花儿也早已枯萎凋零。
此刻的关雎宫,唯独檐牙下还挂着几盏漂亮的宫灯。只是,那莹莹之火,在这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与凄凉。
也对,也许,只有这凄凉,才是这往昔富丽堂皇的关雎宫才该有的本质。
童若兮抬眼扫过眼前光秃秃的林子,目光最终定落在了不远处的百合亭上。
百合亭,是册封前夜,南宫影命人紧赶慢赶而造就的,寓意百年好合。只可惜,这亭子如今看来,只觉得存着莫大的讽刺。或许从一开始,他不过是急切的想要做成这一切,借由笼络人心而已。
只怪自己当时太傻,什么都没有察觉。
百合亭……自己似乎从未站上去过。
童若兮不觉间抬脚走了上去。百合亭中的石凳上架着一把古琴。或许是时间太久,琴弦略微有些潮湿松弛,抬手抚上去,只觉得声音绵薄无力,却又独有一份悠长的韵味。
或许,它是想以这的方式,来控诉人们对它的弃之不理。这么想来,这古琴倒是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际遇。
童若兮抿了抿嘴角,缓缓抚起琴来。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教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似急似缓的琴音从七根细若发丝的琴弦中倾泻而,出伴随着哀婉缠绵的歌声,和着假山下潺潺的流水,在这雾霭蒙蒙的月光下,显得分外的绵长而悲伤。
突然,关雎宫临近景宁宫那一角,“吱呀”的一声,似乎是角门被打开。
童若兮心中一紧,一挥袖口,三支银针从袖口分出,直愣愣挑灭了檐牙下的宫灯。她循声望去,只觉得那黑漆漆的屋角,似乎有人影闪过。
是谁?她蓦然站了起来。由于灭了宫灯,同样是出于黑暗之中,因为熟悉这里的环境,她倒是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不过,猛然袭来的夜风,仍旧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童若兮紧了紧衣裳,环顾四周,然后悄然从百合亭走了下来。
“是谁在那里?”突然,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童若兮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人影背手,站在从数尺开外的林子间。
他怎么会来这里?童若兮浑身一僵,望着月色下独自一人的南宫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到底是谁?”南宫影声音有些发冷,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死死瞪着林子那头的人。
童若兮深吸了一口气,想来也无处可躲,于是紧了紧衣裳,收敛了先前所有悲戚不甘的情绪,慢慢向那个人影走去。
随着童若兮缓步走近,南宫影紧握的拳头,这才缓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