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歌抬起眼,看向赫连暖琴,戴了面具的少女,眸子云遮雾罩,看不清眼底神情。暖儿似乎与以前的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睿智……

两人目光相遇,各自调开,萧长歌的目光垂在自己衣袖,随即淡淡道:“好。”

他也不问是什么东西,似乎已经猜出。或者是给所有人一个假象,极王永远是那么默默无闻……

赫连暖琴见此,抿唇一笑,笑意是暖的。

其余人不知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都急不可耐张望。

赫连暖琴慢慢走到萧长歌的面前,指了指萧长歌的手腕,笑意盈盈说道:“借王爷佛珠一用。”萧长歌穿的是月白底镶金边生丝袍,衣袖宽大,寥寥绣几叶淡绿竹子,清逸秀雅风姿夺目,众人都看不见他腕上戴了佛珠。

炎帝眼睛眯了眯,笑着说道:“长歌,从来也没听说你是在家居士,怎么突然信佛了?”

“前些日子二哥邀兄弟们过府宴饮。”萧长歌笑道,“席间一人赠了一串,说是那个小国的贡品,夏天戴着不生暑汗,护心明目,儿臣最怕热了才戴着,倒不是做了居士。”

萧长歌说着便捋袖,腕上戴着一串黑色佛珠,色泽古雅,沉香淡淡,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被精致如玉的腕骨一衬,明明是那般庄肃的佛门之物,竟也鲜明里生出几分诱惑。

他伸着手,并不自己取下佛珠,而是抬眼笑吟吟看着赫连暖琴,浓密长睫下眼神流光溢彩。

赫连暖琴看着他。

他看着赫连暖琴。

萧长歌的手腕平伸在半空,就是不收回。

赫连暖琴暗暗咬牙,僵持久了只会越发尴尬,只好伸手去取,她小心翼翼的翘着手指,避免触及他肌肤。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在这种氛围,做这种事情……

旁边的张一山突然笑道:“连大人这兰花指翘得,真有女儿娇态。”

众人都哄笑起来,赫连暖琴也讪讪笑道:“在下是家中第一个儿子,前面夭折了几个兄长,父母怕养不活,自幼当女儿养着,让各位大人笑话了。”

赫连暖琴说着手下动作加快,指尖滑过萧长歌掌心,忽觉萧长歌手指一蜷,轻轻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这一挠轻若飘羽,欲颤还休,赫连暖琴心中一惊一跳,下意识缩手,险些将佛珠落地,只觉得脸上发烧,暗想不好,脸上涂的药物倒是没事,但是耳根一定也红了。

果然萧长歌眼神一暗,笑着说道:“连大人真是个细致人,捋个佛珠也如此小心。”

众人又笑,这回笑得却又不同,有人依旧心无城府,有人却目光一闪。

一个出身农家的贫穷小子,好像不应该是这种做派……

赫连暖琴望进萧长歌笑意沉凉的眼眸,坦然笑道:“连壁出身寒门,如今却有幸得见天颜,更得王爷和诸阁老青眼相看,一时又欢喜又惶恐,轻狂之处,王爷海涵。”

“没事。”萧长歌挑眉微笑,“我见着你,也是欢喜的,欢喜得竟至于惶恐了。”

众人哈哈的便开起玩笑,炎帝此时的心思却还在凤知微的驯狼策上,这一番暗潮汹涌,虽换得他心中一动,却没有深想。

“陛下。”赫连暖琴快速转移话题,上前一步将佛珠呈上,“驯狼二策,在于此。”

炎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看见珠上图案有些诡异繁复,若有所悟,“锡林椁嘞喇嘛教?”

“正是。”赫连暖琴一刻也不想多呆,把话说得飞快,“现在草原的霸主是拓拔一氏,他们本是草原部族出身,第一代拓拔大汗曾经信仰过锡林椁嘞喇叭教,后来虽然式微,被萨满教后来居上,但草原上层贵族大多信仰此教,微臣以为,不防尝试些手段,在草原将此教推广。”

“那又如何?”炎帝眸子一闪,挑眉说道。

“好处有三,其一,锡林椁嘞喇嘛有‘二不戒律’,一不准僧人娶妻生子,二不准僧人参与生产;一旦大量青壮剃度入教,人口与战力便会下降。就算战时还俗,长久青灯古佛的生活早已消磨掉杀戮之心,其二,锡林椁嘞教教义弘扬六道轮回,苦修此生,只求来世,信徒便有安于现状之心。其三,信锡林椁嘞喇嘛教必须要有寺院,不同于萨满的随处可以举行祭拜仪式,大量寺院也可以将游荡的牧民拉下马背,滞留在固定区域。”

“第二策呢?”赫连暖琴说得快,炎帝接得更快,微微倾着身子,要不是顾忌着帝王体尊,看样子就打算奔下来了。

“羊毛。”赫连暖琴说道,“韩家长年行商海上,曾带回该国的一种长毛羊,这种羊的绒毛密而厚,纺线织布后轻软温暖,比我们冬天常用的沉重的棉布要好很多,但是因为这种羊不适应南方湿热气候,而且临江织造司害怕本地棉麻纺织受到冲击,也一直阻扰韩家推广,如今不妨将这种羊养到气候水土都十分适宜的北方,一旦成了气候,不仅有利于我国民生,对草原的经济,也必将成为钳制。”

“至于如何令锡林椁嘞喇嘛教和羊毛推广……”赫连暖琴仰脸一笑,“在座各位老相都是能臣干吏,必有极好计策为陛下分忧,连壁便不僭越了。”

才能尽显,而又极有分寸,座上都是簪缨贵臣,一瞬间无论敌对或是支持,心中都流过这句评价。

而那少年立于庄严华贵的皇家御殿,天下军机总决之地,一众一言可决天下大势的人中龙凤前,犹自神采飞扬,光芒熠熠,神情间贵而不矜,谦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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