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末,一轮橘红的日头懒洋洋地爬起来,有气无力地挂在天际,晨光虽撒满大地,早晨晚上却还是有些冷,毕竟秋天一过,冬天也就来了。才刚用了早饭,二门上的婆子便差人送了封信件过来。
方霏接过来一看,只见信封上写着大老爷的名讳,并在最下面住了个‘急’字,便问道:“这是前院的信,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二门上过来的婆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角门上的小斯让送的。
大老爷不在府中,而信上又注明了很‘急’,角门上的人怕耽搁了大事儿,便让人将信件送到了家里当家的方霏手里,这也是合理的。
方霏这才仔细打量了一遍信封,上头的字写得跟狗刨出来的一样,一看就是个平常很少动笔的人所书写。大老爷饱读诗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他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满腹学问的人,不可能写出这样丑的字来。
方霏想了想,便决定拆开信封来,看看这葫芦卖的什么药。
孰料才刚一拆开封口,信封里便掉了两只不同的耳坠出来,一只是淡青色的翡翠缀泪珠,另一只却是孔雀绿的玉石坠子,再一看信上的内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连交代也来不及交代一声,起身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正收拾桌子的周妈妈见了,忙将手头的活儿吩咐给了小丫鬟,回里屋去取了件披风出来,扯着裙裾追着方霏出去了。
大老爷不在府中,这封信,方霏只能拿到老祖宗那里去。
虽说信上的内容让人有些震惊,但老祖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没经历过?拿去给她看,让她帮忙拿主意,绝对比自己要靠谱得多。毕竟姜是老的辣。
老祖宗那边也刚用完早饭,见了方霏进来,老远便道:“刚还念叨着你今儿怎么没过来用早饭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正收拾桌面的金灵不禁也跟着打趣道:“是啊,太夫人,我们这边的小厨房备早饭可一直都是备着两份儿的,就等着你随时方便,随时过来。”
换做以往。周妈妈少不得要和金灵斗上几句嘴,方霏偶尔也会打趣,但今日见方霏神色凝重,周妈妈也没了那个心情,静静地跟在方霏身后进了屋。
“哟,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老祖宗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收起笑脸,正色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祖宗,你可认得这耳环?”方霏重重地点头。将手递到老祖宗面前,摊开手心,将手心中一直攥着的两只耳环呈现在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眯了眯眼,形似枯槁的手拈起那只孔雀绿玉石坠子的耳环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阵子,喃喃道:“这是老大当年下聘时用的,一直在老大媳妇身上,如何会在你手上?”
方霏心头一沉,先不作答,而是将手上的另一只淡绿色的缀泪珠递上去。问道:“那老祖宗可认识这只?”
老祖宗却没伸手接,而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笃定地道:“这不是我们赵家的东西,昨儿个陆家丫头过来。佩戴的倒是与这个有几分相似。”
好端端的,方霏不可能会拿两只耳环来给自己看,而两只耳环的主人昨日正好一道儿出门了,至今未归,老祖宗略一皱眉,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霏暗自叹了一口气,将适才收进袖中的的书信拿出来,“这是早上角门上的小斯送进来的……”
信上的内容意简言骇,直接说明了宋大奶奶与陆家姑娘落在了他们手里,想救人,就在午时前带上五十万两银票,乘船到洛河渡口边上,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方霏此行过来,不过是让老祖宗确认一下,两只耳环是否是宋大奶奶和陆思琪的,至于出不出银子救不救人,也得由老祖宗拿主意,五十万两银子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她虽当着家,但想要动用这么大一笔银子,没有老祖宗的许可是万万不可能的,就如她先前所说的,她不过是丫鬟管钥匙,当家做不了主!
嘭!
老祖宗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直接将信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荣昭人呢?他不是陪着他老娘去的家庙?怎么他娘和陆家丫头被人绑架了,他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难道也被人绑架了不成?”顿了顿,又吩咐吴妈妈:“吴妈,你赶紧让人去山上一趟,务必给我打听清楚昨儿个发生了什么事!”
“是。”吴妈妈拉长着脸,领命出去办事了。
屋中轻松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整个偏厅里的人大气不敢出,等着老祖宗发号施令,毕竟,她才是这家里的主心骨。
“金灵,让人去把老二叫过来。”老祖宗想了想,又吩咐道。
二老爷好歹也是当地的父母官,现今被绑架的人又是他大嫂,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要出一份力,不然说不过去。
方霏和周妈妈候在一旁,等着老祖宗着手安排,却听她又道:“老大媳妇向来糊涂,哪里能值得了五十万两银子!只是连累了陆家丫头,也罢,算她遇上贵人了,这五十万两银子不出也得出,但也要看那群贼子有没有那个福气带着银子远走高飞!”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要拿钱出来救人了。
但钱从哪里拿出来,又是个问题,公中的帐,方霏也略知一二,不动产居多,再则就是库房中的值钱物件,现银也有不少,但对方指明了要银票,想必也是为了跑路方便,公中还真是一时间拿不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