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勇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低头又看了会儿文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关的盥洗室的灯?”
“盥洗室的灯?”赵狄不太明白。
“你作案的时候,盥洗室应该开着灯,不然你怎么能看见他的胡子在动?你怎么找鞋套?”
“是,是的。”这对赵狄来说是个新问题,(fangdao章,稍后替换为字数更多的正文,望读者亲们理解,第61章已经替换好)之前从来没人问过他,所以,他不免有些慌乱。
“发现尸体的时候,盥洗室的灯是关着的。因为是白天,所以当时没人注意到这点。”崔勇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盥洗室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如果是这样,那应该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进过盥洗室,也不会有别人去关灯。你是什么时候关的灯?”
赵狄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
“是我关的灯。就在我准备逃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亮着灯爬出去,灯光可能会让对面的人发现我,所以,我关了灯。”他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
“听听这段。”崔勇一本正经地念起手头的文件来,“外面的路灯坏了,从盥洗室窗外翻出来时,我借着窗子里的灯光看了下手表,正好是10点半。我知道那时候,苏缃宜应该已经睡了,她今天喝了酒,她酒量不好,一旦喝了酒,就会一睡到天亮,我希望她醒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崔勇放下手里的文件,眨巴着一对小眼睛看着他,“外面的路灯坏了,你翻出盥洗室的时候,借着窗子里的灯光看了手表。”
赵狄木然地看着他。
“你翻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灯。”崔勇说。
仔细一想,崔勇说的对,除了他以外,是不太可能再有别人有机会去关那盏灯了,但如果他承认自己确实没关过灯,会不会給苏缃宜带来麻烦?
“这个……我忘了。”他只能这么说。
“你确定你行凶的时候,锁上了盥洗室的门?”崔勇突然换了问题。
“我确定。”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锁的?”
“那是个圆的门把手,只要中间按下去就可以把门锁上。”那个黄色金属门把手在赵狄脑际晃过。
“圆形门把手?”
“是的。”
崔勇笑了笑,忽然又换了问题:“你跟苏缃宜交往多久了?”
“七年。”
“你经常来她家吗?”
“不,那天是第一次。因为那老东西终于同意我们结婚了,在那之前,他一直想尽办法阻挠我们在一起。他把她的身份证和户口簿都藏了起来。”赵狄想起这件事,就怒不可遏,尽管李继文已经死了,但他仍有一种再杀他一次的冲动。他想,这次最好用刀,可以看见鲜血喷涌而出的场面,那才叫过瘾。用筷子插入咽喉,虽然很有戏剧性,但似乎少了点红色,使整个谋杀缺少了点关键性的元素。想到这里,他又自嘲,正因为他太平凡,正因为他一辈子只杀过一个人,这是他平生最耀眼的一次登场,所以才会追求这种不恰当的装饰。其实按理说,他应该感到庆幸,没有血沾到他的衣服上,这省却了他不少麻烦。
“第一次?新女婿上门?”崔勇笑道。
“可以算吧。”他很勉强地回答。女婿!呵,这个词真让人恶心。
“那天晚上,你们共有几个人用餐?”
“六个。”
“这些我都说过了。方智闻是我和苏缃宜的同学,我们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现在他们在谈恋爱。方智闻是老头的学生,两人最近走得很近,他想出版老头手里的一本书。”赵狄道。
“苏缃宜呢?”
“她本人应该不认识老头,本来那天她不想去的,但老头一定要方智闻带女朋友去,所以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方智闻是否知道李继文对苏缃宜做的事?”
“他不知道,谁会告诉他?我不会。苏缃宜不会,老头就更不会了,他要在外人面前扮演正人君子的角色。方智闻是外人。”赵狄讥讽地一笑。
崔勇望着他,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说道:“你能不能写一份那天晚上你在李家的所见所闻?包括,什么时候进的门,看见什么,什么时候用的餐,吃了哪些东西?你什么时候上的厕所……”
“我没上过厕所。”见崔勇露出吃惊的表情,赵狄解释道,“那老混蛋最喜欢泡在厕所,所以我不想接近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你没上过厕所?那就是说,你唯一一次去那间盥洗室,就是去杀人的?”
“对,可以这么说。”
“原来是这样。”崔勇自言自语道,接着又问,“再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记错?”
“我不会记错。”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身边有一本杂志?”
赵狄摇摇头。“我没看见。”
崔勇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他的卷宗,又喝了口咖啡,最后,他用聊天的口吻对赵狄说:“今天上午我休假刚刚回来,还没去过现场,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一次那里,到时候,你可能会想起更多的细节。我也可能再请教你几个问题。”
陈律师把眼镜朝鼻梁上推了推,彬彬有礼地说:“大约是在半年前。”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想到立遗嘱?”他身体一向很好,至少她从来没感觉他身上有任何生病的迹象。他还曾经兴致勃勃地向她提出,要她生一个儿子。那么,他怎么会想到給自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