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德毓这么一提醒,终于,刘子毓心中最软的那根丝弦就这样被无情切断,他并不看她,只是整了整衣襟的袖口冷笑道:“是啊,你说的没错,像我们这样的人从皮到骨自然都是冷的,薛母妃想通了就好,而且,薛母妃也应该知道,我这勤晖阁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难道,您又忘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吗?”采薇气得身子不停颤抖,还要说些什么,他又抬头笑了起来:“再说了,你们姐妹情深是你们俩的事儿,这与我又有何干系呢?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薛母妃怎么不去求求那个明大人,他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你将这事告诉他,想必他会想出办法的。”冷冷一笑,背过身朝冯德誉摆了摆手,“德誉,你将淑妃娘娘送回昭德宫吧,本王现在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是。”冯德毓向采薇恭敬道:“…娘娘,奴才这就送您回吧。”
采薇终于绝望了,她双眸变得通红,恶狠狠瞪了刘子毓一眼,猛地转过头,“不劳公公!”说着,袖子一甩,愤然转出殿门。
刘子毓静静地转过身来,他看着采薇提裙下阶的背影,唇角紧抿,面无表情地用手揉了揉颊边的太阳穴。
也好,如果她当真是死了的话,从此倒也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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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的阳光普照着天地,连带投射在宫墙的花影都绝望得让人窒息。巳时到了,距离午时三刻只有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天呐,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她还能想出什么赦免柔止的办法?
采薇依旧穿梭在重重的宫门御道上,胸口仿佛被一块石头压得出不了气,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哭完之后,她仰头大笑,又抱着最后一丝可笑而可怜的希望,居然跑回了甘泉宫。甘泉宫内,这个时候皇后等人在外面向太医询问病情,她一把推开了守在床边的几名宫婢,拼命去摇正昏睡中的皇帝:
“她们都说你是最宠我的,说我是狐狸精,是媚惑你的主,可是,如果你真宠爱我,我真的可以媚惑你,那么,现在你能不能醒过来,我只求你一件事,让她们放了柔止,放了她…”她抖抖擞擞地说着,再也忍不住地将头搁在皇帝的胸前,放声大哭起来。几名宫婢还以为她是在为皇帝的病情伤心难过,忙去拉她,“娘娘,小心哭坏了身子,娘娘……”
采薇猛地站了起来,一把甩开了拉她的宫婢,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恼怒——
什么狗屁娘娘,什么狗屁恩宠,她一把扯下头上所戴的头饰发钗:孔雀银步摇不要了,红宝石双鸾点翠簪不要了,碧玉玲珑钗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就连那白玉点缀的梅花耳环也不要了,戴着这些东西,除了徒生累赘,对现在的她来说又、用、何、用?!
血,从被撕破的小耳珠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到她肩膀的衣襟上,采薇恨恨地看着地上凌乱的珠翠钗环,咬了咬牙,又朝牢房的方向跑去。
如果救不了她,那么,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去送送她了。
“采薇,你帮我梳梳头,洗洗脸吧,到底是一名司饰内人,我还是想干干净净的走…”
牢房之中,柔止目光呆滞地靠坐在身后冰冷的砖墙下,镣铐在脚下轻轻响动,一道微弱的阳光从身后支起的木窗投射进来,她沾满灰尘的小脸越发憔悴不堪了。
“好。”
采薇哽咽着,掰过她细细的肩,拿出黄杨木梳,轻轻为她解开下系发的绸带。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捧着柔止的秀发用木梳细心梳着。柔止的头发虽然不多,但乌黑油亮,捧在手里,宛如水波般涌了下来。采薇梳着梳着,鼻子一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朱颜,青丝,多么美好的生命和年华,难道就在今天,这一切都要停止和结束了吗?
柔止想起什么似的,弯了弯干裂的唇角,笑得却比哭还要难看:“采薇,我始终相信我们会有和好的一天,却想不到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
采薇手一抖,手中木梳立即掉落在了地上,她赶紧捡了起来,别过脸,眼泪再次簌簌下落。柔止又干干笑道:“你别难过了,说不一定呆会我就可以见到我爹娘了,啊,我的爹爹和母亲知道我会来,他们定会在下面早早地等着我,这样的话,我们一家也可以团聚了…”说到这里,她目光凄楚地环视了四周一眼:“对了,姑姑呢?难道姑姑她都不肯来送送我吗?”她又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眼:“如果,这个时候能见见他,只见他一面,该有多好啊……”
采薇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她重重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将她头发轻轻盘了个堕马髻,并将鬓边的碎发用木犀油全部拢好,极力勉强笑道:“你看,这样一打扮,可漂亮多了…柔止,我给你说啊,你放心…”放心什么呢?本是想说些安慰的话,奈何一句也说不下去了,喉咙一哽,终于将头伏在柔止的肩头嚎啕大哭:“柔止,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居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我…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想不出啊…”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从她眼眶一颗一颗滴落下来,她抽噎着,眼睛红肿,哭得几乎没断气了,柔止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一时间,悲上心头,自己也伪装不下去了,猛地回身抱着采薇,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像泄堤的洪水爆发出来:“采薇,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