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凉风丝丝,吹在脸上时似乎带了一点温软、清凉、醒目的味道,几人走出这个偏远的小村子后依旧一路向南。
而得到慈祥老汉的指引,几人很快便再一次上了官道。
本来打算带着那些个老人一起走,虽然兽人现在还没有在这一带出现,但难保以后兽人不会来这里私掠,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老弱妇孺只怕无一幸免,只可惜那些个老人却都婉拒了几人的好心,他们应该是不想离开故土,上了年纪的人难免都会有些留恋一些难以忘怀的事物。
景物如旧,逝者如斯,老人们不走,也只能就此诀别,而离开村子后,顾子杰几人一连又是五六日的行程,距离州城也越发近了,然而出现在官道上的百姓也越发多了起来,见着这些百姓大小行囊在身,不时也有几辆牛车行过。
而车上装的也都是些琐碎家庭用具,是的,这些百姓都是从北方逃过来的。
远离故土的那一份伤感,每个百姓脸上都带着失落。
正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些百姓虽然远离了兽人,但到了别的地方他们除了要饭,还是要饭。
“战争,战争啊!”
此时,几人也行在人群之中,顾子杰目光流连四下,望着此情此景,不禁感慨万千,口中喃喃自语地一声。
因为几人都换了便装,也并不出众,如同难民一般,周围的百姓也并没有注意他们几人。
说起来也要感谢村子里的老汉们想得周到,若是穿着盔甲走在这里,只怕早就被难民围起来问个不停了。
其实问一问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们是逃兵,是硬伤,逃兵在百姓眼里只怕也是个无耻之人吧?
而若是在被他们一连追问,只怕他们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内心的自责与愧疚。
不过几人也都很有默契,走在人群里也是老老实实,俱是都装作难民的样子,说话也都不敢大声,生怕被百姓看出来他们是当兵的人。
此时张烈走在顾子杰身边,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低声道:“是啊,百姓颠沛流离,远离故土,战争给百姓带来就是这个。”
“可又能怎样?残酷的现实突如其来,无人可挡,兽人凶残可怖,茹毛饮血,尽管战争很可怕,但也只有战争可以消融这一切。”
张参军叹息,不过他嘴上说着,但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根本不看二人,但他的话却没有人可以反驳。
是啊,这不就是战争么?
尽管谁也不想战争出现,但终究还是出现了,可怕的战争就像是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而无辜的百姓能做的也只有适应这一股可怕的力量,或者远离这股力量。
只是,适应者为数不多,天意难违,而从这些难民口中得知,当初狼人八百、攻伐蕞城时,齐镇县周围的百姓便已经逃到了山中,无奈兽人迟迟不退,反而越发势众,到了后来山中也出现了不少兽人,而这些兽人到处都在抓难民,抓走的也从没有逃出来过。
顾子杰几人很清楚,只怕兽人围城三月吃的东西都是逃到山中的难民吧?
虽然很恼怒,但又一想到在蕞城之中士兵们的所作所为,比起这些兽人,真的是善良的太多。
兽人尚且不自食,而官兵却要自食同类,而且张参军是总指挥,更是一力抓捕,只怕现在他心中也在自责吧?
此时,周边的难民中也有不少都在谈论着兽人吃人为生的话题,顾子杰听在耳中,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张参军,只见面色依旧如常,不动声色。
当初他一个事急从权,便要吃人肉,不知现在想起来,他的内心深处会不会有一丝悔意。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因果,有因必果,坚守蕞城的士兵们也都得道了报应,相信这些天留在蕞城的官兵也都入了兽人的腹中。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
兴许是几人心里都有一点自责,愧疚之感,这一路上几人也都很少说话。
日升日落,人间百态,都有着秩序,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又是一个夜幕降临了。
夕阳红,入山中,黑暗来之前,几人也来到了孟城,孟城距离大梁城已经很近了,大梁城也就是州城,这里是府城。
只可惜,现在几人都换了便装,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若非王芳楠身上还有些首饰,只怕几人这一晚又要睡大街了。
到底还是书香门第出身,大户人家之女,光是王芳楠头上的一根发钗居然就当了足足一百两纹银。
这一百两纹银倒是也够几人吃喝了,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后,几人便来到楼下用餐,此时张烈已经招呼了伙计要了几个小菜上桌。
六人坐在一起吃饱喝足后,便说起来下一步该当如何。
既然几人现在已经逃出来了,而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往州城,虽然是逃兵,但也无可厚非,兽人势众,蕞城无粮,这才败北。军中主帅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虽然失了蕞城,但也不是那一个人的错,况且他们三人官职最大的就是张参军,而顾子杰只是一个小小统制,张烈就更不值一提。
况且,楚将军现在已经死了,上面想必也不会责怪,回到州城也都会官复原职,张烈与张参军二人都同意立刻去州城,只是顾子杰却摇头不愿。
高管俸禄都不要,这的确不得不让人吃惊,张参军愣怔瞬间,忍不住问道:“罗明辉,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我虽然是逃兵,但我们当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