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才好呢?”紫灵急了,“总不能就这样任由着他,将我们的权力一点点瓜分掉吧?”
伊晖手指狠狠一按,将掌中杯子挤成碎片,发出“嚓”地一声。
“女儿哪,你可知那个玉盘,是什么样的来历?”他沉吟片刻,问。
“父亲可是在问,近来越来越吃香的那个琴师玉盘?”紫灵奇怪极了,伊晖怎么忽然关注起这样的小人物来了。
“正是此人。”伊晖点点头,看到紫灵眼中的不屑,认真地说道:“紫灵,万不可小看了此人。此人之前只是先皇跟前一个普通的琴师,而今,皇上身边处处都是他的老乡,看来,此人是有些本事的。”
“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琴师,也不足为惧呀?”紫灵见伊晖说得这样严肃,很是不解。
“他若真的只是琴师就好了。”伊晖眼中闪过阴阴的光来,“就怕此人来宫中,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
“哦?”紫灵笑道,“此人会有什么目的?不会是皇上的御宠吧?”
正说着,有人来报:“大人,御前琴师玉盘先生求见。”
伊晖与紫灵面面相觑。
“他来做什么?”紫灵问。
伊晖捋着胡须,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让他进来吧。”
玉盘穿着木屐,轻轻走了进来,伊晖端坐着,没有出去迎接。
玉盘也没说什么,看着伊晖与紫灵脸上的的敌意,冷笑道:“看来这回走错地方了。也罢,也罢,何必自作多情过来相救呢,有的人,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求救。”
说完,说法要转身离开,脸上狂妄之极。
“大胆!”紫灵重重拍了下桌子,“竟然如此藐视我父亲!口出狂言!”
两个侍卫上前拦住了玉盘。玉盘反而仰天长笑。
伊晖按住椅子的扳指,问:“你笑什么?”
玉盘也不转身,背对着伊晖讥笑道:“我笑某人敌友不分,有眼无珠,错怪好人。”
伊晖听了,令侍卫不要抓玉盘,说:“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朋友,而非我的敌人?”
玉盘又发出几声大笑:“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伊晖见玉盘口齿流利,面对着他的质问毫无惧色,很是好奇,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一揖,笑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玉盘琴师请进。”
玉盘哼了一声,昂首挺胸走了进去,坐了下来。紫灵在一边看着,气得咬牙切齿。
伊晖毕竟胸怀比紫灵大,也不介意,坐下来,令奴婢上茶。
玉盘喝了口茶,伊晖便开口问道:“在下对玉盘琴师的话甚为不解,还请不吝赐教。”
玉盘打量着茶叶,说:“果然是好茶!味苦而不涩,甘而不粘,入口清凉,入腹即化,真是茶之佳品也!”
见玉盘无视伊晖的问话,紫灵怒道:“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有什么话快讲!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玉盘依旧端详着茶叶,伊晖笑道:“琴师若是喜欢这茶,府上多得很,琴师只管拿去便是。”
“父亲——”紫灵不解,疑惑地望着伊晖,为何伊晖要对一个小小的琴师如此宽容呢?
伊晖朝紫灵摆摆手,说:“紫灵,不得无礼。”
紫灵气得摔袖而去。
伊晖摇了摇头,只好说道:“小女年幼无知,还请琴师见谅。”
玉盘见伊晖有容人之量,识人之明,这才说明来意:“其实,今日在下到来,是想帮伊大人应对一些危机的。”
“哦?我有何危机哪?”伊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大笑。
玉盘喝了口茶,说:“大人果真没有危机么?莫非桐岚与桐楚清,不算是大人的危机么?”
这话正说中了伊晖的要害。这些日子,伊晖是被这两个人分了权的,心中一直很恼火。
可是,伊晖并不知玉盘到底是不是明曦派来试探他的,当下笑笑:“这两个都是我的好友,怎么会是危机呢?”
玉盘冷笑道:“伊大人何必要在在下的面前胡装无事呢?在下今日来,就是要帮大人,将桐岚扫除,为大人扫清权力的一切障碍。”
伊晖仔细看了玉盘一分钟之久,确定玉盘这话是真话,当下便令人将门关好,让房间里只剩下他与玉盘两个人。
“还请琴师助我。”伊晖虔诚对着玉盘一拜。
于是二人就在这里密谈开了。直到黄昏,玉盘才离开,伊晖送了府上最好的茶叶给玉盘。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暂时保密哦,以后会一步步知道的哦。
入夏了,夜晚热得很,末香在宫中花园里乘凉,侍女为她扇着风。
她有些思念锦儿与绣儿,过去为她扇风的人都是她们,而今,她们都被封了宫里的女官,锦儿是茶师,绣儿是杂役司,各自忙去了。哪有时间再来陪着她呢?
虽是皇后,可是其实反而比过去更加不自由。
她见明曦的御室还亮着灯,知道他还有忙于批阅奏则,便令人准备些补汤,亲自送去给他喝。
她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若风已经没有消息了,她又是一国之后,如今,她已是名副其实他的人了,不对他好也不行了。
再恨着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她选择了现实,选择了原谅,毕竟,她还要为父母报仇的。
她轻轻穿过花园,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手上捧着汤碗。长长的裙子拖过草地,沾了滴滴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