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白城染上一丝萧瑟,干枯的落叶堆积在路旁,时而被寒风带起,总让人觉得这个冬季格外漫长。
即便今日天色晴好,城南的毓宝阁也有些冷清,伙计倚在门旁,懒洋洋地看着街上在寒风中步履匆匆的行人,看着看着便觉得困乏起来,头一下一下地朝下点着,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悠悠地停在了门口。
这马车算的上乘,车里的人自然非富即贵,不过毓宝阁本就是做的这些贵人的生意,自然是对此司空见惯,正还惫懒着提不起精神,伙计无意间一眼瞧见了那走下马车的女子,立刻认出了对方,耷拉着的脸孔下一秒便提起了精神,连忙迎到马车前眉开眼笑地说道:“清儿小姐,里面请里面请。”
来人颜如渥丹,轻点绛唇,飞天髻上斜插一支金凤展翅挂珠钗,行路而来环佩叮当,暗香盈路,一袭淡色大裘着于身上,步履轻巧,气质非凡。
“我的东西好了吗?”清冷的女音,显然与舞姬身份完全不符。
“好了好了!”伙计躬身,连忙将女子迎进店中,此女虽是舞姬,却独得太子青睐,他自然不敢得罪,掌柜似也听到了动静,浑圆的身躯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满脸堆笑道:“清儿小姐来得好早。”
“东西可备好了?”清儿眸光并未多看掌柜一眼,神情异常清冷。
掌柜忙不迭点头,从里间将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盒拿了出来,放在案上,一边打开,一边说道:“都是按小姐的要求做的,虽是未见过的花样,做出来模样都是极好的,不知小姐可还满意?”
清儿看着盒中饰物,依旧没什么神色,只淡淡道:“包起来吧!”
清儿不愿多说,径直便向马车走去,一旁的小丫头接过,付完银钱便也随了出去。
徒留一旁的掌柜疑惑,这清儿小姐,似与之前有些不同了,明明是同样的容貌,但浑身的气质,宛若两人啊!
雅致的别苑,白皑皑的雪静静覆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成殷一声蓝袍,神色清冷,恭敬走入阁楼,不同于外间的寒冷,内阁内,温暖如春。
抬眼看了看榻上的人,铺着白裘的玉榻高贵无比,那人一抹绛紫斜靠于榻上,修长的手指浅撑额间,长眸微闭,如睡着了般,那样安静自若,却美的出奇。
成殷恭敬行礼,这才道:“督主,一位自称清儿的女子求见。”
榻上之人并未睁开眸,一头如雪银丝随意的散下,漂亮的睫毛,浓密而又修长,因光线的原因,投下一道阴影打落在他没有丝毫瑕疵的容颜上,睫毛根部的紫色胭脂异常耀眼,线条完美的鼻翼下,薄唇无色,却又说不出的魅惑。
成殷见状,亦心下一沉,这才继续道:“她说,带了督主感兴趣的东西,望督主见她一次。”
久久,才见那绝世容颜轻微点头,成殷了然,这才退出去。
步摇轻响,别苑的精致独特,清儿却并无兴趣看上一眼,跟随着成殷,却也进入了一处绝美阁楼。
阁内温暖如春,散发着独有的清香,隔着幔帐,清儿只看见了一抹紫色身影,微微一顿,却也勾起嘴角,浅声道:“清儿,见过都督。”
帐幔内,并无什么声音,清儿却并未在意,继续道:“都督非凡,即便不愿见清儿,亦会对清儿带来的礼物感兴趣。”
“你可知,本督从不愿浪费时间。”异常薄凉的声音响起,虽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免不了背脊微寒。
清儿神色一定,望了望一旁跟随她来的小丫头,而那小丫头亦是胆颤上前,刚打开那精致的木盒,斜长的眸子缓缓睁开,却也在一瞬间被寒意浸满,满屋瞬间溢满杀气,只听一声惨叫,那丫头满头漂亮的长发被齐耳削断,双眼圆睁,稠浓的鲜血从耳鼻溢出,而她身上衣衫破碎成小块,合着一头青丝和阻隔的沙曼从上空缓缓飘落,沙曼盖在那尸体之上,遮住了那满眼惊恐。
成殷亦是一惊,主子竟亲自动手,速度之快,竟连自己都未察觉。
“本督说过,不愿浪费时间,尤其是在死人上。”魅惑的瞳孔笑意泠然,如同深渊之水,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黑,带着本就未掩盖的杀意。
清儿背脊微寒,却也因沙曼后的那抹容颜愣在原地,她不是第一次见君挽琰,可如此的君挽琰,她却是第一次。
满头银丝随意散在榻上,身暗紫色绣着曼珠沙华的锦缎极为华丽,袖子和下摆都极宽,柔软织着暗花的衣料带着暗雅的光,像一汪极其浓稠紫色的水,裹在他修长而均匀的身体上,愈发衬托出他肤色的苍白细腻,宛如寒玉。
而那血腥的黑暗之气却并不与这绝美的容颜没有丝毫违合感。
清儿一惊,知晓此刻已经惹怒修罗,只得佯装镇定道:“传闻都督因一人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而那女子,对紫水晶,情有独钟。”
清儿说着,便也弯下身,掀过那尸体的手,捡起那水晶,被血染过的水晶颜色不再纯粹,却独添一抹妖邪,而这水晶的模样,更与那紫衫男子身上的花样一样,名曰,曼珠沙华。
而在那一瞬间,那紫色的花样却在女子手中变成粉末,丝丝刺痛划来,鲜血直出,清儿却未在意,只听那抹清冷的声道:“你,还有一次机会。”
“传闻,郢雾尔家二千金生母本集完全宠爱,却在一夜之间沦为下堂,都督可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亦或者可想知道尔倚蔓的生父,究竟是何人……”
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