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远靳冲到了重症病房,医生刚好给阮明镜做完体检,冷不丁见一个人冲进来,都吓了一跳。小护士连忙七手八脚将他推出去,可是侯远靳是个男人,巍然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阮明镜。
阮明镜身上的管子已经摘下来不少,看到侯远靳冲进来,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甜甜地叫了一声:“小九哥哥!”
她那么天真无辜地看着他,简直让他心碎,因为他等她醒来,等的实在太久,每一天都是煎熬。可她为什么这样叫他?这四个字他许久没有听过了,而小镜对他露出的笑容,又像是久远的梦,倾轧着他的理智。
“小镜。”侯远靳冰冷的脸色稍微缓和,可是眼中仍然带着怀疑与思虑:“你……”
阮明镜颊边浅浅的梨哥,你怎么不过来嘛,是不是怕我怪你失约?放心好啦,我知道你身不由已,一定是爸爸拦着你对不对?啊”她转动着漆黑的眼珠,看了看周围:“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泰国医生想干嘛,我明明健康得很,非要给我做检查,好讨厌哦!”
失约?
侯远靳皱起眉头。
他唯一一次失约,就是她十六岁那年,两人第一次约会。不过义父却突然派他出任务,去追捕叛变的三哥李清池,一番恶斗后他受了很重的伤,没有来得及赶回来,让她伤了一夜的心。
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莫非,她忘了他们之间已是仇人,还是故意如此?
阮明镜抿了抿粉唇,心中很沮丧,因为小九哥哥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面色阴晴不定,眼光好像要吃人,而且也不过来,她真的快要生气了。
什么嘛,小九哥哥怎么变得跟爸爸一样多疑,她才不要这么不温柔的侯小九陪呢!就算他老远老远赶来,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她也不要他了!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小九哥哥,毕竟他还是来了啊
呀!他居然抓着医生出去了,根本不看自己耶!
阮明镜气呼呼地抓住被子,瞪大眼睛,鼓起双腮非常愤怒地注视着外面的人。
“侯、侯先生!”医生被侯远靳提着领口按在墙上,眼镜掉在地上,慌慌张张地求饶:“请您冷静,千万要冷静啊!”
“她怎么回事?”侯远靳冷声道。
“是、是这样的,阮小姐方才醒了过来,我们为她做检查后,发现她丢失了十六岁以后的记忆。可能是因为高烧,也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很抗拒痛苦的回忆,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将这段记忆藏了起来……”
“你是说她失忆了?”侯远靳想起救阮明镜的时候,她也叫了自己一声“小九哥哥”,莫非那个时候……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阮小姐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送来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再加上之前出现过植物人的特征,高烧没烧坏她的脑子,能够醒来,实在属于万幸。”
“她还会想起来吗?”侯远靳松开手,又问。
“这……”医生摸索着带上眼睛,看了看诊断书:“对失忆病人来说,配合治疗的话,有极大的可能会恢复记忆,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侯远靳放走了他,眼中薄雾弥漫,潜藏着隐隐约约的情绪。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阮明镜会失忆。
难怪她会那样望着自己。
清纯,无暇,痴情的目光,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