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曼诗一惊,顿时花容发青,浑身颤抖,可她端的是草包至极,被撂了这般的狠话,竟也只是瘫坐在地哭得愈发大声,只盼那有钱的爹爹能来救她一救俨。
“不如……算了罢。”
兮予全身湿透,依偎在伏尧怀里冻得牙关发颤,可见那女子哭得天昏地暗,却也有些不忍,“我……好冷,我们快些去……换衣服,好不好?”
“这般走,你是要冻死么?”
伏尧瞥她一眼,赭眸里竟寒冷若冰,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凶巴巴的模样,不知怎地便有些气短,而他忽地将她往怀里紧紧一搂,腾手将佩剑抽出——只见银白流星一闪而过,那刘曼诗身上的披风与外衫便已滑落在地。
“啊——!稔”
又是一道银弧划过,那衣物被勾上半空,刘曼诗正惊得双手抱胸尖叫,却被人飞起一脚,“啪”地踹入湖里。
“不沉底,不准救。”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伏尧伸手接下那坠落的衣衫,将怀中人裹了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活像个粽子。
几名刘家侍女正想下湖救人,闻得此句,登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识水性的自家小姐在湖中扑腾呛水,模样比方才兮予还凄惨百倍。
此时兮予可怜地被裹得只露张小脸,半晌,才嗫嚅道,“我以为,你对女子一向都很温柔的……”
“孤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怜香惜玉?”
伏尧嗔笑,清冷目光不过一扫,便骇得那几名侍女腿脚发软,“寡人的人,也是你们动得的?”
“陛……陛下?”
花家两名侍女此时匆匆赶到,二人本见得兮予落水便心知不好,后又被方才一幕惊得呆若木鸡,如今奔近看清白影模样,更是骇得魂飞魄散,“陛下请恕罪!”
“浣衣房何处?”
伏尧蹙了蹙眉,却也不说废话,见对方以手颤颤巍巍指了方向,便抱着怀中人一跃而起,“叫花鎏滚来见驾!”
……
“陛……陛……陛下?!”
某人一落地,便搅得四围不得安宁,几乎无人不知那双和田玉般的赭眸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们还来不及请安示忠,便已被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地盘。
那白影如飞鹞一般,几闪便入了一间小小的木屋。这里,是平素以炭火烘干衣物的地方,是以这乍暖还寒的天里,仍燃着几盆红红的炭火。
一入屋,便顿觉暖和许多,伏尧将怀里人放下,继而又出了屋。
他当真不愧一国之主,霸道狷狂,肆意不羁,在这花家,也仿佛自家后院一般,手臂几收几放,怀里便多了不少东西,然而当他钻回那木屋,将门栓上后,才发现方才被他救起的人儿,竟还穿着那湿透的衣服,怔坐在炭火边发呆。
“怎么,连衣服也不会脱?”
他将搜刮来的衣衫搁在一旁,走近她身边,见她似受惊的小鹿般,怯怯望向他,粉腮酡红,登时皱起眉来,伸手朝她额上一探,“……着凉了?”
她猛地身子朝后一缩,“没……没事。”
然后,便低头拾起那些衣物,却连看他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长眉微挑,也不多话,自顾自解开自个儿腰带,将那一件湿透的月白长袍都除了下来。
她本在埋头理衣服,这一下抬起头来,见得他半裸的伟岸身躯,顿时连人也僵住了。
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肆意披散,不安分的青丝紧贴肩后胸前,带得她的目光也不安分地随之游走……
“你……你就不能收敛些?!”
见得他又浑然不觉地双手探向腰下,她又羞又恼又急又气地转过身去,心脏也快蹦出喉咙,“男女授受不亲,哪有你这般无耻,竟当着女孩子面前脱衣服的?”
“要看便看,不看便避。”
他却不为所动,一边慢悠悠地解下余衫,一边轻描淡写回道,“选择权利皆在你手,孤何罪之有?”
她顿时有种将炭火盆子朝他身上砸去的冲动,无奈身上湿衣粘腻难受,只能当做没听到。
“那好,我不看你,你也莫要偷看。”<
她咬牙道,将身子背着他,低头将腰间繁复玉带解开,托得他抢人衣服的福,这一路过来倒是并未受凉,可若不再快些除下湿衣,难保不会中招。
“绣锦坊千金一尺的天宝墨蚕缎……他送你的?”
冷不丁耳畔听得这般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准备解衣的小手僵在半空。
“他倒真舍得对你下本钱,只是不知道,若是华儿在世,是不是也会如此奢华铺张?”
他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可她却分明感觉屋中温度降低了许多,遂一个转身退开几步,朝他和软一笑,“陛下言重了。”
“不过居于府中,暂借保暖罢了,华祚公主乃花大人今生挚爱,而我不过一介知己,孰轻孰重,孰厚孰薄,何须问之?”
她自是知晓这其中微妙关系,而花鎏待她如斯,她怎可为他引祸上身?
“知己?”
他笑笑,“在我昏睡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她心中一凛,正要辩解,他却已欺身上来,一把捉住她的衣襟。
“脱下!”
赭玉眸里透着一丝寒气,“不许你穿他送的衣服!”
“你……不讲理……”
她只觉得一股憋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喉头也尽数堵上,原本还存了许多话可以争论,可以辩解,皆因他这一句,难过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