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说他知道哪里有水。方云宣大喜过望,急忙问他水源在哪儿。
小童狡黠一笑,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小嘴一撇,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杜益山心中起疑,这孩子只身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四处乱走,身边还养了一只猛虎做宠物,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荒山野岭的,连个人烟都不见,附近也没有什么村寨,一个十来岁的小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听苏密说起,南缰的百姓十分惧怕药王谷,普通的人家根本不敢靠近这里,那么,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又是在哪里生活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孩子,应该就是药王谷里的人。
杜益山一步抢上前去,抓住小童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恶声喝道:“你与药王谷的谷主是什么关系?”
“哥哥救命啊,救命!哥哥快救我……”
方云宣险些笑出来。
那小童双脚乱蹬,脸上全无惧色,反手抱住杜益山的胳膊,像荡秋千似的在他手臂上来回乱晃,玩得不亦乐乎,哪有一点要没命的样子。可他嘴里却喊的热闹,皱有介事似的,如果只闻其声,还真要以为杜益山要把他怎么样了。
这孩子还真是难缠,软硬不吃的。方云宣觉得头疼,不由想起远在广宁的楠哥儿,觉得还是自家的孩子可爱,可不像这个小童,狡猾得很。
方云宣把小童抱下来,拉着他问道:“你告诉我们哪里有水,我做好吃的给你作为交换。怎么样?”
小童想了想,点头说好,“不过不许你出这个林子,除了盐外,也不许你搁什么东西调味。还要我吃了说好,才行。”
众人都觉得难,士兵们叫道:“这是刁难人么?不许出林子怎么找食材,难不成你想啃树杈?不许搁调料,什么好东西都没滋没味的,还做什么做?瞎耽误工夫!”
杜益山也是满心气愤,这个孩子来历成迷,又刁蛮任性,脾气说变就变,连一点基本的礼数也不讲,他们时间紧迫,与其与这个孩子纠缠,倒不如赶快去找水源,来得更为实在可靠。
方云宣笑着安抚,对杜益山说道:“别急。我看这孩子对这里极为熟悉,不然他也不敢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走了。既然他知道哪里有水,向他问清确切地点,不比我们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强?只要一会儿就好,我已经有了主意,如果试过后他还是不肯说实话,我们也就死心了,再去别处找水也不迟。”
杜益山觉得有理,笑道:“就依你。”又让十几个士兵原地休息。
方云宣让杜益山等着,“一会儿就有好东西吃了。”
杜益山也有些不相信,这林子里除了树就是草,再有就是这只瞪着眼睛看人的老虎,能有什么好吃的?
那老虎虽然乖乖卧在小童身边,甩着尾巴静悄悄的,可它偶尔一抬爪子,还是吓人得很。士兵们都觉得害怕,离老虎远远的,背靠背围坐一圈。
方云宣钻进树林里,在草中翻找一气,扒开草窠,拿匕首挖出一样东西,撩开大襟兜好,然后将浮在表面的泥土草屑都盖回去。
“这不就是蘑菇么?我天天吃都吃腻了,有什么好吃的!哥哥,蘑菇都挖出来了,还盖土做什么?哥哥……”
那小童一张小嘴一刻不停,他紧紧跟在方云宣身后,一边围着他乱转,一边不停地说着话。
方云宣耐心解释,“这个可比蘑菇好吃,这是松茸。只要不把菌丝挖断,再重新盖上浮土,隔一段时间,这些菌丝就能重新长出松茸来。”
方云宣与小童一问一答,渐渐也放下心防,这小童精灵古怪,偶尔说出口的话虽然嚣张了点,不过也是一片童言童语,相处久了,倒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说了一大气,方云宣也发现了,这孩子就是个话痨,也许是这里的日子太过寂寞,把孩子憋闷坏了。他连珠炮似的说着话,有时方云宣忙着挖松茸,顾不上回答他,小童也不歇气似的自问自答。
方云宣心里直笑,与小童说话时也更加坦白挚诚。问了他许多家里父母的事,小童都高高兴兴的回答了一遍。
拣了松茸,回来架起树枝,点着了篝火,把松茸切成薄片,放在火上略微烤上一会儿,撒了精盐,就能吃了。
松茸这东西本身的味道就很鲜美,最好是加了酥油,用炭火烤过,味道更佳。此处只有树枝,方云宣怕树枝燃起的烟气伤了松茸的味道,特意选了一株结了酸果子的果树,砍下几截枝杈,用来烤松茸。
果木燃着略有清香,染在松茸上别有一番风味。
烤好了递给小童,小童早就眼巴巴的瞧着,烤松茸的香味一阵一阵的往他的鼻子眼里钻。
迫不及待的接过去,把松茸扔进嘴里,嚼了两嚼,小童眯起来眼睛,舍不得咽,只含在嘴里,叫道:“真好吃!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哥哥我还要!”
方云宣又烤了几片递给他,吹了吹,“慢点吃,别烫着。”一面又把剩下的松茸都烤了,分给杜益山和几个士兵吃。
面对美食,众人却都有些食不下咽。松茸的味道是好,只可惜实在口干。
他们这些人每天喝水都有定量,杜益山与普通士兵一样,每人每天都只有一个杯底的水润喉。如今就是给他们龙肝凤髓吃,都比不过一口清水的甘甜味道。
吃药似的抿着,不时舔两下干燥爆皮的嘴唇,口中没有水分,每咽一口吃的,都像有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