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一问,傅誉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往日,像这般时候,正是他睡得死沉的时候,同时他又想起昨晚也整整熬了一夜,亦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还能不睡觉?难道是那毒无所压制,又要发作了?”
九雅赶紧把他推得躺下,到外间让雨蝶取来她的银针,先为他查验血里毒性,就在她细看被刺破皮肤上流出的血色的时候,傅誉突然捂着胸口难受道:“娘子,我浑身又开始发麻,胸口闷得好慌,我是不是快死了?”
九雅掩住他的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那个让你经脉痉挛的毒突然撤离,那个以毒克毒之毒无所克,已经引起反攻。你快告诉我,后来那用毒高手给你下克制之毒时,有没有给你解药?”
傅誉喘着粗气,艰难道:“有……找寒子鸦……”
随后,他竟是一口气顺不上来,亦或是他忍耐多时,此时一放松,再也无法忍住身体的痛楚,便自晕了过去。
九雅不敢慌乱,赶紧去叫寒子鸦,“相公说你知道那个克制之毒的解药,在哪里,你快快拿出来。”
寒子鸦神情一凛,“难道是少爷的毒要解了?”
九雅点头,“有可能。”
“请少奶奶稍等一会,我马上回别院去取。”寒子鸦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飞快而去。
九雅回到屋里,看着昏迷了的傅誉,再次将玉坠取了出来,自从昨夜把这东西从他身上拉下来之后,他的嗑睡之症就自然而解,看来他的毒,果然与这个玉坠有莫大的关系。可是若是毒在玉坠,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
寒子鸦来得极快,尽管下山的道路泥泞,他腿上身上溅了不少泥污,仍不见他的狼狈之色。他将一个小瓷瓶交到九雅手里,谨慎道:“希望少奶奶再确认一下,因为那位高手曾说,如果妄然解了此毒,而原来的毒无法压制,少爷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少奶奶肯定原来的毒解了吗?”他好像并没见到少奶奶什么时候给解过毒。
听他说得如此严重,九雅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但是事情恰好就发生在昨夜,又怎么能让她不抱着一试之心理?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还是慎重起见,又叫雨蝶把她的小药箱拿来,将放在里面的残香拿出来,随后同玉坠一起放在寒子鸦手里,认真道:“你把这两样东西放在鼻子边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来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寒子雅一脸狐疑,又让他闻?但是他想她让他这么做,总也有道理,便把那两样东西捂在鼻子边尽情闻一个够。然而还不到一柱香的时候,他的眉毛就动了起来。九雅也不打扰他,再过得一柱香,他终于憋红着脸将玉坠和残香放到了桌上,一脸尴尬道:“这是什么玩意,可要害死人。”
九雅乐得挑开眉,似笑非笑道:“怎么啦?有什么感觉?”
寒子鸦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嘴张了张,却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九雅低笑道:“是不是有了想找女人的感觉?”
寒子鸦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少奶奶,你怎的搞这等东西来捉弄我?”
九雅没再说话,把玉坠和残香收了起来,正色道:“别不好意思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上把相公扶起来,准备给他喂解药。”
寒子鸦精神一振,他到榻边把傅誉半扶起,九雅将小瓷瓶里的唯一一粒药丸拿出来,去了外面一层蜡封,鲜红的药丸让人感觉一种如毒蛇般的恐惧。想不到连解药都如此可怕,那被克制之毒又不知还有多可怕。
她把药丸塞进傅誉嘴里,寒子鸦一捏他下颌,药丸就滚下了喉。然后余下的时候,两人谁都没敢出声,都只静静等在床前,静待傅誉能快快醒来。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尽管两夜未睡,九雅依然精神奕奕,约莫又过得半个时辰,但见傅誉一直皱着的眉拧得更紧起来。他似乎忽然感觉份外难受,捂着胸口,身子都蜷成了一团,脸上亦是泛起一阵异样的红潮。
寒子鸦大惊,赶紧摇他,“少爷,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这种情形,他完全担心是之前那种痉挛症发作的前兆,难道少奶奶给他解了克制之毒是个错误的判断?
傅誉喘着粗气,缓缓睁开了眼,他看了他一眼,嘶声道:“没关系,是解毒时的一种经脉反噬,你扶我起来调息一番,很快就会没事了。”
九雅亦过来问道:“相公,这种过程会很痛,你撑不撑得住?”
傅誉虚弱地笑了一下,寒子鸦已把他扶起,“少爷,若是撑不住,要不我把李韵叫来?”
傅誉摇了摇头,随后盘膝坐正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已是气沉丹田,调起气息,在麻痹多年的经脉里缓缓流过。当气息在各种经脉中运行的时候,那种如针刺的感觉让他几欲失去知觉。然而随着一关又一关的过关斩将,直到气运一小周天,气回丹田,他已是感觉眼前一片清明,浑身各个关窍舒畅无比。
寒子鸦和九雅终于见他舒展了眉头,两人同时大松了一口气,而只这一遍气通四肢百骇的运行,时间就已过去了两个时辰,转眼就是正午时分。
当傅誉终于睁开眼,看着他眼中的清明如镜,寒子鸦几疑不敢相信道:“少爷,那个克制之毒已解,你现在……现在没有感觉哪里抽得痛么?”
傅誉微微一笑,黑的淄衣,白的容颜,尽管胡渣更深了,却凭空添了一分粗犷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