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旒云接到石梦泉的急信首先想到的是要把郭罡找来发一通脾气:吕异要护短、刘子飞想要争功——这两条他怎么会计算不到?连这都没想到,还夸夸其谈什么?然而转念一想,郭罡的计策天花乱坠,正是自己所批准的,其中有漏洞也是自己未考察到,于人无尤。况且,这当儿要赶快补救,找谁来发脾气也是无用的。
她使自己冷静下来,即吩咐邓川立刻着手将粮草辎重向富安以北的朱家坝撤退,并通知富安驻军,三日之内全部要撤出城去,大部队去朱家坝,而一小部分人则要按照范柏谎话中所说去梅岭。同时,她又叫邵聪立刻带一批身手好的兵士从地道潜入靖杨刺杀郑国二皇子,希冀以此引得郑人前来富安报仇——这样就可以造成富安失守的假象,至少骗过刘子飞。而范柏此人……郭罡当初建议过要杀之灭口。他在富安做了不少坏事,也算是罪有应得。那么就杀了吧。然而现在传信给石梦泉太危险,等到大家来到富安,乱军之中才做得干净些——还可以给范柏安个“为国献身”之名,总算也对得起他……
忙了一会儿,才把一切都交代完了。稍有喘息的功夫,一个疑问就转上她的心头:庆澜帝的圣旨为什么还没有到?西京出事了么?
这个想法给了她深深的挫败感:一旦西京出事,这里的一切也都白废了!
“笃笃”几声响,是郭罡在外面敲门求见:“听说大人要从秘道刺杀二皇子?”不等玉旒云允许,他已自己走了进来。
玉旒云道:“是。”没有功夫同此人发火,只冷冷地吩咐:“你把秘道的地图画一张交给邵参将。”
郭罡道:“大人刺杀二皇子,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死了之后郑军立刻溃散根本不来报仇?”
玉旒云道:“我当然想过。”此计若不成,只要富安撤空了,依然可以骗得刘子飞——郑人听得樾军大部队来到,调头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诚然,这种情况的说服力差一些。但是既然刘子飞是想攻打郑国立功,遇到一群望风而逃的敌人,他应该很高兴才是。
“把地图画一张给邵参将。其他的你不用多管。”
“地图老夫可以画。”郭罡道,“不过,援军还未到,大人就急着要和郑人交手么?”
“援军到了,就来不及了。”玉旒云将石梦泉的急信朝郭罡脸上一丢,“你问我想没想过郑军不来报仇?你怎么没想过刘子飞会亲自率兵前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发作。如果石梦泉在身边,也许她的心情会好一些,偏偏他不在。于是又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两人很少分开的,上一次分开是大青河,结果就出了事。这一次呢?
郭罡静静地把信浏览了一遍:“老夫当然也想过了。而且老夫就是想要刘将军来,最好刘将军、吕将军一起来。”
“什么?”玉旒云气得拍案而起,“郭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罡慢条斯理:“大人看楚国将领谁能带兵?”
谁有功夫闲扯楚国将领?玉旒云火冒三丈:“冷千山、董鹏枭、向垂杨、鲁崇明全都是酒囊饭袋。司马非还凑合,但我总有一天要砍下他的脑袋来。程亦风一介书生,何足为惧?你有什么话,快说!”
郭罡道:“呵呵,不错。楚国将领草包居多,而且听说最擅长起内讧,到了战场上都没有什么用处。那么大人看樾国将领如何?”
“岑广墨守成规,赵临川有勇无谋——”玉旒云道,“不过岑广已经不带兵,赵临川又已经死了,他俩什么好说。刘子飞贪得无厌,吕异任人唯亲,司徒蒙见风使舵,斤斤计较,打起仗来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常常因小失大。”
郭罡点点头:“老夫看也是如此。樾国将领除了北疆赵王爷和他的手下,就是玉大人和石将军,其他的实在和楚国的草包也没什么分别,如此下去……咳咳……我听说楚国提拔了大青河之战有功的一批山贼和下级军官。这些人历练了出来,楚军威力恐怕会大大增强吧?”
玉旒云不耐烦道:“你究竟要说什么?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我最讨厌人家把官场上那套拐弯抹角带到军队中来!”
郭罡道:“大人不要急躁。人一急躁就不冷静,一不冷静就容易犯错。老夫方才问大人樾军将领如何,大人只说了几位将军,下面还有总兵、副将、参将,参领、协领、防守尉、佐领、都尉——别人军中的大人不清楚,你自己亲兵里,可有智勇双全的么?”
玉旒云道:“副将罗满,是石梦泉的好友,为人稳重干练,勇敢忠诚,是大将之材。健锐营都尉卢进,坚忍不拔,且能随机应变,虽然经验尚少,但假以时日,也可以独当一面。骁骑营都尉陈灏,武艺超群,尤其骑术精湛,对于组织冲锋已有许多心得。神弩营都尉韩夜和步军营都尉慕容齐,两人应变能力稍差,但是韩夜擅于攻城,慕容齐长于防守,倘他们多和卢进一处历练学习,他日也会成为良将。至于前锋营都尉赵酋,实战经验最丰富,勇猛凌厉,非同小可,只是冲动些,如果有人能在他身边时常提醒,他必能攻无不克。”
郭罡道:“大人身边有这样一批能征擅战之人,如果将他们都提拔到将军的位置上由大人亲自率领,或者由石将军统帅,这大概就是所向披靡的王者之师吧?”
王者之师?玉旒云“啪”地一拍桌子:“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郭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