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士毅被苏瑾的装腔作势给镇住了,看着她下的那一步臭不可闻的棋招反倒真真纠结,心里暗暗思忖对方走这一步肯定大有深意,因为这位苏姑娘……唉……还是叫苏兄吧,这位苏兄神情平静沉着,甚至嘴角还有丝丝浅浅的笑容,这般从容,毫无下错棋之后应有的懊恼惶悔,这……绝对有问题啊!
杜士毅甚至忍不住猜想,刚才那个喷嚏不会是苏兄故意打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一招棋做掩饰,让自己以为是他打喷嚏时候手一抖下错地方了……然后诱导自己掉以轻心得意忘形输掉棋局……虽然这么想好像阴谋论外加腹黑论了一些,但是苏兄的从容淡定……这步棋肯定有深意,没准是一步影响大局的隐匿招式,其作用或许在十几手之后才会显现……奈何自己棋艺不精看不透啊!
到底是什么深意呢?头疼!
“喂!杜兄!一步棋而已你怎么想这么长时间?我这一步棋下错了,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快点落子吧,下完棋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苏瑾这时突然出声催促,并且明确说是自己下错了,不过她说话时已经神态从容,看起来高深莫测。
倘使有下巴底下还有一尺雪白胡须,苏瑾大概还会伸手轻轻抚捋,然后面带淡笑,啧,这一派武侠宗师高手风范,估计会更让杜士毅投鼠忌器展开无穷自己吓自己的联想。
杜士毅听到苏瑾的话,抬头看了看她,又迅速低下头,心里更加肯定,这绝对有问题啊!
李大叔在旁边盘膝坐着,此时笑呵呵地看着苏瑾,心里却在感叹:这个小姑娘真是好生厉害啊,懂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智谋原则,表情说话相辅助,硬是连哄带吓诱得自己的弟子陷入了自我纠结中而不敢落子!
老人家不由再次兴起了那个念头,可惜是个女子了,要是个男儿,这得智谋这得精准把握人心的手段,绝对可以为皇帝陛下做一个谋臣国士……
现如今国事不容乐观,北边的金国数十年来已经压得我朝喘不过气来,边境屡屡被侵犯,重燃战火为时不远,谁知金国这头恶狼尚且还没有应对之法,就又崛起了另一个蛮夷之国北擎国……这真是恶狼未灭又来一狼……
再说朝廷上,陛下又任用权奸,把持朝政,吏治不清,十官之中九个半贪腐渎职,北地旱灾频发民怨沸腾,江南歌舞升平只顾享乐!
唉!莫非天真要忘我中原大殷朝?
苏瑾自然不知道旁边那位李大叔现在正在为国事糜烂而长吁短叹,她等了等见杜士毅还没有落子的打算,便心思一转再次施加压力,笑嘻嘻地站起身拱手道:“这样……我也不逼杜兄了,你先慢慢想吧,在下先回家了,明日再来接着下这一盘棋!”
杜士毅闻言急了,老实说自从那日师父指出这位苏兄乃是一个女子之后,他就对对方产生了某种复杂的感觉,尤其是每每想到在河边的那个吻,虽然苏兄当时说是为了救人,但……男女授受不亲啊!
因为这事杜士毅心乱了,这些天总是无端端想到那位苏……姑娘!
可是接下来对方好像消失了一般,一连一月有余都没有再过来,杜士毅每天都会以散步给自己找个借口来秦淮河边走走,结果总是失望而归。
今天好不容易在遇到,他怎么舍得对方这么快就走了?
“苏兄且慢!哪用得着等到明日?我已经想好下一步该落在哪里了!”杜士毅说完再不犹豫,拿起棋子赶紧啪地一下按在棋盘上,只不过由于一时着急心绪不稳,所以这一招绝对称不上好,只是比苏瑾刚才那招臭不可闻的棋招稍微强了一星半点,算是臭得勉强可以闻一下吧,再闻第二下估计会吐。
如此,几十手之后,棋局下完,苏瑾堪堪以一目的优势应了杜士毅。
“恭喜东坡又赢了一局!”李大叔哈哈大笑,冲苏瑾说道。
苏瑾心知刚才的手段瞒不过这位睿智的老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嘻嘻笑道:“刚才的手段算不得光明正大,让李大叔见笑了!”
“正是如此,才更让老朽刮目相看啊!不知东坡怎么看我朝和北边两国的关系?”李大叔问完双目灼灼地盯着苏瑾。
苏瑾着实没先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她纳闷地看着李大叔:“李大叔怎么突然问这个?国家大事自然有皇帝陛下和朝廷那些官老爷们操心,小子可不敢妄言!”
“没事,就是我们私下里随便聊聊!北边不是有金和北擎两个国家嘛,金是老牌强国,建国已经一百多年,国力兴盛,而北擎国于两三年前建国,国土很小国民也少,说是一个国家实则只是比一个部落稍大一些,族人不过十万兵士不过三万,是以……近来我朝有很多人献计,打算联合北擎国灭掉金国,东坡对这个说法以为如何?”
苏瑾随口道:“两个字:愚蠢!联合北擎国灭掉金国,焉知不是驱狼引虎?别的先不说,我只听说过三足鼎立,三条腿可以支撑起一张桌子,两条腿……呵呵……会翻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