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家老宅前院里,站着跟随柳云澜过来的十多个大房掌柜和家丁。这次是过来交接那一半家财的,涂家乃是江南府第一布商,家境殷实,富裕得狠,一半家财实则比柳家所拥有的所有财产还要多一些,这些家财里包括外州外府的一些铺子,城郊的几千亩田地,还要城里的一些房产,现银自然也不会少,足足要装几大箱子,靠柳云澜一个人肯定是拿不动的。
后面会客厅里,柳云澜坐在客座上,看了眼对面主座上的涂惠源涂启元父子,温文尔雅地笑道:“世伯好,涂兄好,这次真是打扰了!”
涂惠源闻言眉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贤侄好手段,这次可教叔叔我长了见识,以前是我涂家小瞧了你了!”
柳云澜呵呵笑着,云淡风轻:“世伯没有小瞧我,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小人物,贪恋安逸,只想这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世伯肯定会笑话我胸无大志吧!”
“贤侄说笑了,胸无大志就能把世伯一家逼得伤筋动骨险些全家丧命,嘿!要是胸有大志,贤侄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就是换个天恐怕也在反掌之间!”
柳云澜闻言眼睛眯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让对面的涂惠源心里寒了一下。
“世伯这是要害小侄吗?”换天、惊天动地这些乍一听好像在夸他柳云澜本事大,细细一品,却真真是包藏祸心。
天不光是指天,皇帝被称为天子,也可以代表天,换天某种程度上岂非可以引深为换皇帝?这是要寓意造反啊!
涂惠源见柳云澜听出了自己话里的陷阱,当然不会承认,装作茫然的样子,表情迷惑问道:“贤侄这话怎么说的?世伯怎么会害你?”
“呵!没有就好!其实我并不想跟谁为敌,但是也不会任人招惹摆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他全家!”杀他全家这话是柳云澜从苏瑾那里学来的,他现在用起来倒是非常得心应手,因为这话说出来真的震慑力很大,感觉很……那个词娘子是怎么说的?唔……霸气!对!就是霸气!
涂启元脸色一变,柳家这小子明显是在威胁涂家,他心里一怒,刚想骂人,手臂却被阿爹涂惠源拉了一下,见到阿爹冲自己轻轻摇头,只得强压下怒气,但是看着柳云澜的眼神却仿似要吃人。
“呵呵!”涂惠源平静地笑道:“贤侄这般能耐,还有谁敢犯你?反正我是不敢了!不小心冒犯你一次就被你拿走了一半的家财,要是再冒犯一次,涂家岂不是要没了?世伯不蠢,知道应该怎么做!”
“世伯说得小侄好像跟魔王一样!”
“哪里哪里!此次还要感谢贤侄高抬贵手放我涂家一马呐……”
“世伯心里真这么想就好了!”柳云澜当然不会相信对方会感激自己,无论如何那可是一半的家财,没有人会不记仇,就算双方转换一下身份,他柳云澜自己也做不到那么大度,可以预见,涂家以后肯定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但……要报复尽管来,他柳云澜能收拾你一次就能收拾你第二次,任何手段我自接着就是!
对了,娘子交代的狠话还没说呢!
想到苏瑾,柳云澜嘴角翘了起来,那主仆两个现在估计正穿着男装在外面玩得疯呢。
“世伯,你们也不必不忿,毕竟人还健全!涂兄也请想开一些,毕竟涂家没有被抄家灭族!”
“你……哼!”涂启元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柳云澜都在抖,最后冷哼了一声,气人人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真想扑上去狠狠给这柳家小子来几拳。
就连一向老谋深算,自始至终对林萧微笑以对的涂惠源听到这些话都再也装不下去,脸上笑容僵住,最后板着脸说了一句:“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我这就命管家带人给你抬出来,你拿了东西就快点离开吧!”
柳云澜看到这两人的表情,心里暗自嘀咕:娘子啊,早说了你这些话会气死人的!
等柳云澜一行人连同几辆装满箱子的马车离开涂家之后,涂惠源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眼进来的儿子涂启元,语气淡然地问道:“走了?”
“嗯!走了!”涂启元情绪低落,心在滴血,柳家马车上满满当当的箱子里装着的可都是涂家的东西。
“砰!”
涂惠源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喘着粗气吼道:“柳家竖子,气死老夫……气死老夫了……呜咳咳……”说完人软得就想一根面条一样顺着椅子倒在了地上。
“阿爹!快请大夫!”
这时在秦淮河边的河提上,苏瑾正在和杜士毅下棋,她刚拿起一枚黑子要落下,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连带着手一抖原本要下在小角的飞放在了最不可思议的烂位置上。
杜士毅看到苏瑾的落子,猛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好臭的一招啊。
苏瑾对这一突发状况也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她反应很快,见杜士毅看过来,立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冲对方浅浅一笑,装腔作势的样子看起来绝对让人想到四个字——胸有成竹。
杜士毅这下反倒纠结起来了,谨慎地看着这一步臭棋冥思苦想,这一招肯定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