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裴馨儿起身服侍完昭煜炵出门,便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带着莺儿出了门。
马车一路来到瑞王府后门,从外面看去,王府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是有人过世的样子。裴馨儿不由便心中一沉。
她的身份还没高贵到需要让人在门口相迎的地步,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出来迎客,连惯常见到的柳成烟的丫鬟都没见到,只一个粗使婆子将她迎了进去,然后便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领着她走进了柳成烟的灵堂。
灵堂就设在院前边上的一个荒凉院子里,并不在她原来的院子中。进门之后,她倒是见到了柳成烟身边跟着的云雀,小小的灵堂里挂着几张白幡,一口薄棺放在正中,炭盆中的冥纸积了厚厚一层,整个灵堂里除了云雀就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
她不禁便皱了皱眉头,制止了刚想要说话的云雀,淡然道:“先去给你们姨奶奶上柱香吧。”
云雀便擦了擦眼睛,领着她走进灵堂,给她捻了一炷香,她接过来,毕恭毕敬行过了礼,供上香,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云雀,问起了话来。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她问道。
云雀的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已,看来是哭了很久又长时间没休息的结果。她听了这话,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擦着眼泪说道:“回裴姨奶奶的话。我们姨奶奶病重的时候,王妃就前前后后、零零散散调走了不少人,院子里本来人就散了。姨奶奶一去,王妃就说灵堂里不需要留那么多人,然后将她们全都叫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给姨奶奶守着灵……”
她说得满腹委屈,裴馨儿听着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但这毕竟是瑞王府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做评论,只得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姨奶奶究竟是什么病症?怎么就去了?”
云雀泪流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泣不成声地说道:“不……不知道。姨奶奶的病总是反反复复……瞧了好些个大夫都拿不出准话儿来。后来姨奶奶就不再让请大夫了,这么一直拖着,终于到了前日……”
裴馨儿忍不住暗地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等不明不白的怪病……
她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思绪,不再继续想下去。只是看着云雀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个忠心的,有你这样的忠仆在,你们姨奶奶也该瞑目了……她既然已经走了,便是从这世上解脱,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节哀顺变才是。想必你们姨奶奶也定是希望你们这些还活在世上的人能够过得好的。”
云雀听了这话,稍微恢复了点儿平静,擦着泪看着她说道:“多谢裴姨奶奶的开解……我们姨奶奶早就说过。她这一辈子没什么朋友,但惟独跟您是不一般的,如今她去了。会来给她送行的也就只有您一个人……我们姨奶奶虽说病得久了,但也正因如此,走得甚是安详,您说得对,她应该是解脱了才对,这一年来她都过得极不安泰。若是一辈子都那样了,还不如走了来得干净……”
裴馨儿张了张嘴。数度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还是问道:“这一年里……王爷难道就不曾关心过你们姨奶奶么?”
云雀面上凄然一笑,道:“王爷如今另有新宠,又怎会还记得我们姨奶奶?倒是姨奶奶走了以后,他来看过一眼,叹息了两声便离开了,任由王妃打发院子里的人也没有半句不是。”
裴馨儿不禁便是心中一凉,回想起之前柳成烟受宠那会儿,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样子,谁能想到末了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可见一个男人,若是宠着人的时候能将人捧上天去,但一旦失去了兴趣了,那便是连地上的一根草都不如,根本不管人的死活,最多便是用一生换来一句叹息而已……
这难道就是与人做小的宿命?
她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急忙收起了思绪,不再继续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她看着云雀,劝说道:“这……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这次你们姨奶奶能够有这么个灵堂,应该也是王爷的意思吧?她人都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后还要继续在这王府里过日子的,过了这几天,尽了你最后的忠心,日后就将她放在你的心底,不要再想、不要再说了。已经走了的人,总不能再让她影响到你以后的一生。”
云雀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更伤人,她终是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裴馨儿心中也是闪过一阵悲凉,眼睛突然有些刺疼,不由得抬起了头,眨了眨眼,将涌到眼眶的泪珠眨去。
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能够做的已经做完了,便对云雀说道:“我先走了。你也要保重自己,逝者已逝,生者却还要继续为生存而挣扎着,你……保重吧!”
云雀忍住哭泣,跪下对裴馨儿毕恭毕敬磕了个头,泣道:“我们姨奶奶晚景悲凉,唯有裴姨奶奶将她放在心上,来送她最后一程,奴婢替我们姨奶奶谢过裴姨奶奶。”
裴馨儿摇了摇头,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再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莺儿急忙上前扶住她,主仆俩没花多少时间便已经走出了院子。
直到上了马车,裴馨儿心中那股无力感还仍然没有消去,她有些没精打采地靠在车窗上,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是一片艳阳晴天,来来往往的路人虽然并不尽富裕,面上却也都充满了生机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