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娜媚一路坐在小跑着的驴子上,跨过沙丘,坐了渡船,异常顺利地回到了皇宫大门口。这要拜她的破衣烂衫所赐,路上的行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美貌的村妇,这时代在埃及的首都并不会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敢跳到路中央随意地为难人。
只是这身打扮在到达王宫的时候就不管用了,年轻的轮值卫兵没有见过阿肯娜媚,自然就将她拦了下来。
阿肯娜媚好整以暇地等着安普苏追上来,一边目光灼灼地和那卫兵对视,水一般温柔清澈的绿眸里有些微的笑意,那卫兵个儿虽高大却年轻得很,瞬间就红了脸不敢再看。
待到安普苏赶到,卫兵才知道这位举止怪异的女子竟然就是外出的皇妃殿下,正不知所措,阿肯娜媚却催动毛驴,留下一句夸奖:“你是一名尽责的卫兵。”
皇宫还是阿肯娜媚离开时的样子全无改变,只是沿路经过的女官都对毛驴上的皇妃行注目礼,阿肯娜媚挑了一个脸熟的问道:“法老在哪里?”
那女官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奇妙的表情,阿肯娜媚莫名竟从里边解读出了一丝怜悯,瞬间引起了她无限的反感,好在那个女官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答道:“法老在觐见厅的露台处。”
阿肯娜媚挥挥手打发了他,暗自猜测是什么人进宫来了,竟然要劳动法老去亲自见一见。况且那女官眼神微妙,难道竟还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一急,几乎是恨不得立刻见到法老。宫中引流了一条景观河,沿途种满了棕榈树和野菊,觐见厅就是河对岸的一处宫殿,二层雪白的露台是用来饮宴招待的好去处。
阿肯娜媚在岸边不经意地抬头,就看到露台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侍女手里捧过装满饮料的牛角杯,含羞带怯地递给侧歪在榻上的图坦卡蒙。
法老没有拒绝,甚至还满面笑容,女孩避不过他的眼光,只好扭头打量露台外的风景,露出河上鹭鸶般修长的脖颈,这女孩看见了阿肯娜媚,居高临下地将她打量一番,惊讶皇宫里也会有这样的女人。
法老见她面色变了,同样发现了骑在驴子上的阿肯娜媚,他把牛角杯重重扣在侍女端着的盘子上,很快从露台消失,一会儿工夫后就出现在殿门处。
阿肯娜媚后知后觉地感到心里一痛,图坦卡蒙已经朝她慢慢走来,在阿肯娜媚下决心调头离去之前,抓住了驴子的缰绳,牵着驴子载着阿肯娜媚往觐见厅走。
“你该照照镜子,阿肯娜媚,脸色真难看。”法老语气轻快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调侃起阿肯娜媚来:“不过你骑着驴子回来,还真是稀奇,为什么不等我去接你?”
“卢克索发生了些不好的预兆,我担心你出事。”阿肯娜媚发现一大拨人都跟着法老出现在眼前,她马上闭了嘴,那块碑文的事情必须保密,她低低问了句:“那个女孩是谁?”
法老几乎愉快地笑出声来:“你先进去换件衣服,很快就能知道了。”
纳菲尔提提皇太后看着这对夫妻的样子简直要昏厥过去,她那个美貌足以傲视大绿海的女儿,此刻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骑在一头毛驴上,眼见就是从卢克索神庙只身一人偷跑回来的。而法老呢,简直是一脸荣幸地在给她牵驴子。
“阿肯娜媚,你立刻给我下来!”皇太后勃然大怒:“马上给我去梳洗干净,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阿肯娜媚眼尖地看到先前向法老献媚的女孩站在门边,一脸的幸灾乐祸,见她看过来,又把头缩了回去。她不愿让这么个人看自己笑话,竟然史无前例地倔强道:“我身上的所有都供奉了穆特女神,对此我没有任何理由感到丢人!要让女神怜悯,你得尽可能地朴素,难道女神会保佑一个通身珠光宝气的人吗?”
皇太后每年都是珠光宝气地前去卢克索,又声势浩大地回宫的,阿肯娜媚一番讽刺,差点把纳菲尔提提高挺的鼻子气歪了。
“我得到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东西,可以弥补你的所有损失,阿肯娜媚。”法老终于站出来打圆场,一手将阿肯娜媚从驴子上扶下来:“是从最会做买卖的腓尼基人手上得到的,你所有的衣服都比不上那一件,快去,穿给我看看!”
皇太后把那口气狠命地咽下去,来者不善地看着阿肯娜媚:“过来,我带你去换衣服。”
见二人离去,法老拍了拍驴子的脑袋,让人把这头奇怪的坐骑带了下去,门边的女孩子想要上前,又露出怯怯的表情,法老并不理她,静等阿肯娜媚回来。
女官们正轮番用彩色玻璃瓶往阿肯娜媚的身上浇水,皇太后坐在一边的高椅上,慢慢打量阿肯娜媚青春正盛的身体,然后吐出胸中的憋闷,语气平平地道:“不要仗着年轻,就为所欲为。”
阿肯娜媚没有抬头,垂眸盯着女官将珍贵的芦荟香膏从自己的手腕开始徐徐抹开,低低回了句:“我是皇妃!”
又顶嘴!皇太后几乎有把乌木椅的扶手拍碎的冲动,当下便不再留情:“过完今年,只要明年尼罗河再度泛滥,就有整整十个年头了吧!”
阿肯娜媚抬起头,湿发上的水滴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滴了下来,皇太后突然觉得自己没法与那双绿眸对视,而阿肯娜媚非常平静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别摆出这样一副脸,阿肯娜媚,虽然我生了六个女儿,但我至少生了孩子,我也没有阻止别的女人去给法老生儿子。”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