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冷笑道,“竟敢带着二爷来这样的地方,等回去再扒了你的皮!”
茗烟刚要分辨,伴鹤眼疾手快,从怀里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破布塞住他的嘴,淡然笑道,“我俩也是奉了太太之命行事,哥哥莫怪我们才是。”气的茗烟脸涨的通红,却也知道他俩说的定是实情,欲待挣扎却又不敢,只得垂下头去。
宝玉见他们如此行事,也知必定是得了王夫人的示下,早吓得两股战战,哪里顾得上茗烟的死活,只随着这帮人乖乖的走出门去。
且说秦钟听了周瑞家的这些话,只气的浑身发软,亏得泽儿伸手扶住,见他脸色难看,忙附耳低声说道,“公子切莫动气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万不可和他们对上。”
秦钟这几日和泽儿处的久了,知道他岁数虽小,心思却密,此时自家式微,东府前姐夫那边摆明了要和自家撇清干系的,已是指望不上。若是今日真的和西府这些人对上了,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家。
因此只得咬着牙一言不发,看着周瑞家的趾高气昂的一干人等簇拥着宝玉,大摇大摆的出门走了。
待这些人都走了,秦钟才吐出一口气来,恨恨道,“他们也欺人太甚了!”
泽儿在一边安慰道,“这也怪不得那婆子。公子没听她说么,是他们家太太的吩咐,这些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公子且不必和这些奴才一般见识。”
秦钟只觉有些灰心,道,“姐姐刚殁了,他们家就如此欺负我。偏生姐夫那边也不肯来往了,如今竟是有苦无处诉。”说着不觉眼圈就红了,落下泪来。
泽儿也陪他落了几滴眼泪,才道,“公子也不必伤心。那秦琼还有卖马的光景呢,公子岁数又小,谁能说日后必没有青云直上的时候。只不必理会那些人的言辞就是。”
这话说得婉转入耳,秦钟不觉收了泪,半日方道,“你说的是。如今父亲去了,我就是一家之主,必定不能教外人看了笑话才是。”
且说宝玉随着周瑞家的回了贾府,先不敢回贾母那边,只得随着周瑞家的先去了王夫人屋里。进门只见王夫人面色如铁,便知必有一场教训,只垂头站在门边。任凭王夫人数落了半日,也不敢说一句话。
王夫人数落了半日,见他尚有畏惧之色,脸上怒气才渐渐平了,道,“今日若不是二门上的人来报我,你还想瞒着我不成?我早就吩咐过你,不许再和那秦钟来往,你偏不听。难道非要我告诉你老子,狠狠打你一顿才算么?我已经吩咐看门的小子,从今日起,你若要出门,须得先问过老太太和我,没有我的话,不许你出去。”
又看了他 半日,叹气道,“大节下的,你怎就不能体谅娘的一片苦心。馒头庵那件事,你老子也是知道的,虽说和你不相干的,可谁教你非要和那姓秦的小子相厚的?如不是有老太太拦着,他必定得狠狠教训你一顿才算,你怎就还想着往枪口上撞?这几日老爷也是常在家的,你可仔细着,别碰在他气头上要紧。罢了,我也乏了,你回去细想想我的话,看我说的是不是。---你回去罢。”
宝玉如得了大赦一般,告退了下去,出了门忙一溜烟的跑了。
王夫人知他必是没有听进去的。只是自贾珠没了之后,只剩下这么一个指望,素日溺爱惯了,他又生就这样一副千奇百怪的脾气,急切要改只怕也难。今日把他弄了回来,难保他过几日不另寻诡计偷着出去,想了一想,便周瑞家的去把凤姐唤来 ,只说有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