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能一直不知醒该有多好。
孔颜紧闭双眼,默默地想着。
她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内,尽量忽略一旁传来的炽热体温。
可是一身的酸软,身下难受的粘腻,都提醒着她昨日的种种,一时恨不得让人捉了身旁之人去,狠狠杖责个半残不足以泄恨,一时又不由暗自庆幸一早醒了,假装翻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如此左思右想,只等魏康醒了先离开净身,她也好披上一件半件的遮羞之物起身。
不知是她醒得太早,还是魏康宿醉的厉害,外面都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她和魏康还这样光裸地睡在一起。
大约一直紧绷着神经,身子又乏得太过厉害,然后她竟在一被子怪异味道中睡着了!
意识模糊过去,孔颜自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睡着了,她只晓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常言道白日梦,便是这个样子,能让人记住它。
梦中是前世坠崖的一幕,她掉入潭水中生还,看见蒋墨之坠崖身死,正高兴的时候,一匹油光水亮的黑狼突袭而来,她吃力奔跑,却没跑山几步就被黑狼一个扑倒,然后那黑狼就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她光裸的颈项就要一口咬下——
孔颜一下惊醒,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魏康探头看来的一双黑亮眸子,不知为何,她只觉这双眼睛和梦中那匹黑狼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就僵直了身子,眼里生出了惊惧。
魏康也是一怔,似没想到孔颜突然睁开眼睛,不过倒是机警的立刻问道:“怎么了?”问时坐了起身,锦被随之滑落,露出劲瘦的上半身。
孔颜目光猛地一跳,说不清是恨,是恼,还是羞赧,眼中火光一闪的瞬间她一下子闭上眼睛,半晌之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淡淡开口道:“没事,妾以为睡过了时辰。不过看样子时辰也不早了,二爷拉一下床头的响铃,嬷嬷她们就会进来服侍。”说完又想了一想,仍是闭着眼补充道:“妾身一向有早起晕眩的症状,不闭一会儿眼缓上一阵不行,倒是不能服侍二爷了!”
面上的表情平和,说话的声音和煦,即使这样未着寸缕的躺着,也不见一丝一毫的失礼之处,全然一派大家之女的做派,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魏康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文人就是这一点好!
此念一过,他目光索性就肆无忌惮的继续看下去。
室内的龙凤红烛还在高烧,红帐内的一切纤毫毕现。
只见随着起身拉起的锦被下滑,露出圆润光滑的肩头,还有洁白如雪的颈项,至于掩在锦被下的**……
魏康唇角微微一动,似掠过一抹餍足的笑意,却不及人发现,只听他一贯清冷的声音道:“昨夜有些醉了,你没……”一语未说完,只听语声犹豫了一下,便是“恩”了一声又道:“请安还有一些时辰,你在小憩一会儿吧,我先起身了!”说罢拉铃并起身离开。
孔颜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夜应该是醉了吧,他还是和最初的印象一般。
等待内室安静下来了,又传来一阵纷杂而熟悉的脚步声,孔颜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截,她松快的睁开眼睛,果然就见冯嬷嬷领着英子她们备了盥洗之物进来。
“嬷嬷。”孔颜脆声唤道,声音就好似大难不死重见天日一般,透着精神气儿。
冯嬷嬷担心了一夜,毕竟孔墨一房为何来此她们都是清楚,这样一来如何能对魏家的人放心,就算魏康看上去也是一个斯文的文士样,可昨夜她仍不安地在外头守了一夜,好不容易盼到内室传来了铃声,连忙带着四更就备好的起身之物进屋,这先是一见孔颜眼下虽有几分乌青,声音里却都是劲儿,心头终是放下了大半,再上前走到床边,清清楚楚的看见肩部上下,没有丝毫的乌青印子,依然是那样的雪白如玉,一时间可谓是全放了心,就不由眉开眼笑道:“二爷看上去是冷了一些,也寡言了一些,却是个知道疼人的!”说完,再一想这二房头连一个爷房头伺候的人都没有,而且今一早就打听过了,是一直都没有,而不是临时打发的,不免更是满意道:“老奴恭喜少夫人了,这选夫婿还是要大上一些好!”言语间,又是拿了蒋墨之作上比较。
如此之下,孔颜听了只当冯嬷嬷又是老生常谈,一连两个多月她实在是听得耐心告罄,又腻味这一身的怪味难受着,忙转了话题道:“二爷在净身么?我想沐浴!”
冯嬷嬷一听又是一笑,道:“二爷说少夫人一醒,肯定是要沐浴的,所以二爷去外面的净房,将屋头的净房留给了少夫人!”
宝珠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也不懂男女之间的好坏,见冯嬷嬷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没得了平时那不苟言笑的严厉,只道姑爷怜惜自家小姐,也是欢喜的插嘴道:“小姐放心,厨房一晚都烧着水呢,就等屋头叫水!净房更是一早就备妥当了!”说完却见冯嬷嬷一个眼锋瞪来,她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的吐了下舌头,讨好地对冯嬷嬷一笑,“是少夫人,宝珠省的!”
冯嬷嬷心情好,也不多加理会,只对孔颜温和说道:“少夫人先把亵/衣穿了,免得起身着冷。”
温声脉脉,欢声笑语,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喜庆的味道,和前世的这个时候可谓天差地别,看来还是嫁人的好吧!
孔颜看着眼前的情形恍惚了一下,可下一瞬却见冯嬷嬷要服侍她起身,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