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仪第二天便从市里最高的楼上跳了下去,那个天台,就是现在的“今心。”
那个携着阳光而来,告诉他“生活很美好,活着很重要”的女子,却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说“没法再堕落了,我已经触底了”,是她生命的谶语,她从云端跌到了最底端。
韩迪知道这个消息时,只是木木地,可能想哭吧,不过,他哭不出来,只是沉默了好久之后,慢慢地拉上了窗帘,外边的阳光太刺眼。
韩迪回到了父亲的身边,因为那晚父亲不仅带来了那沓照片,还带来了自己的症断书,肺癌晚期的字样让韩迪知道再多的怨都因年少无知,再多的恨抵不过至亲血缘。
人生最无力的便是生老病死。
半个月后,韩迪举办了父亲的葬礼,并继承了所有的财产。
那天,他也遇到了父亲的私人侦探,他知道了那封检举信,他知道了寄到昕仪弟弟学校的那些照片,他知道了所有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那些他来不及知道的事。
他的父亲,那个老人,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斩断了儿子所有的羁绊,只为他有个体面的前程。
那个体面的前程绝对不能有的污点都被抹去,比如师生恋,还是姐弟恋。
父亲亲手抹去了他表面的污点,却把黑暗捂进了他的心里面,即使表面光鲜。
那一天,韩迪在父亲的葬礼上嚎啕大哭,亲友们纷纷感叹着他的孝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哭那些永远回不来的人,他在哭那些永远说出的悔恨。
一个月后,昕仪的弟弟,昕梓出现在韩迪面前,昕梓说:“我姐姐临终前。有话留给你,你想知道么?”
韩迪那一刻心都揪起来,昕梓看了他半响之后,才笑着说:“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韩迪没有说话,他连询问的力气都没有,昕梓又笑笑说:“哪天我心情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韩迪苦笑了一下,昕梓似乎很享受揉捏他的心脏的感觉,又说:“只不过没了姐姐,我心情可能好不起来了。”
韩迪望着梓昕的眼睛。那里有着跟他同样的黑暗。铺天满地的痛楚。以及来不及说出的悔恨,韩迪看着他的眼睛像在照着镜子,他连个“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昕梓又说:“你欠我姐姐的,所以你得代替我姐姐供我上学。”
韩迪自是全心全意。昕梓俨然成了韩家的二少爷。
只有昕梓和韩迪自己知道,昕梓恨不得韩迪代替姐姐去死,如果说为什么他还没有杀掉韩迪为姐姐报仇,估计他是觉得生不如死比死亡更能折磨人。
他恨韩迪,他们都很清楚,韩迪任由他恨着,他们也很清楚。
在他初中毕业时,韩迪送了他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梓昕直接扔出了窗外。只是拿着自己的旧电话说:“这可是姐姐给我买的。”
在庆祝他高中毕业时,韩迪送了他一辆车,他在下一秒全部砸烂,然后说:“如果姐姐在的话,她不会喜欢这个颜色。”
在见到韩迪的时刻。昕梓总会提到他的姐姐,然后问韩迪“你想知道姐姐想对你说什么吗?”
却每次都在韩迪燃起一丝希望的时候,冷冷地说:“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韩迪就这样任劳任怨,甚至犯着贱地对梓昕好,一边做着,一边猜测着,如果昕仪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
这种猜想,总能让韩迪伤痕斑驳的灵魂得到一点点的慰藉,就像在吸食着大麻,他对这种慰藉上了瘾。
韩迪这种自虐型的迁就,不仅没有获得昕梓的谅解,反倒是愈演愈烈,从某种意义上说,昕梓就是昕仪的阴灵不散。
大学毕业,韩迪为他安排好了出国,他却拒绝了,并提出要到韩迪的酒吧“”做特殊服务人员,也就是“牛郎”。
韩迪当然不同意,昕梓笑笑,说:“对,做这行的人都很脏,你当初就是这么嫌弃我姐姐的吧?”
韩迪被这句话戳到了心窝上,无言以对。
昕梓大摇大摆地去“”上班,韩迪只能每天看着昕梓在他花费了巨大心血的酒吧里惹是生非。
从此,昕梓改名为梓昕,他说,他不想污染他的姓氏,因为那也是她的姓。
梓昕总说他想要韩迪破产,而确实,他也是这么做的,今天骚扰来喝酒的客人,明天却将来点他服务的客人轰出门外,梓昕胡闹至此,韩迪却硬生生将他捧成了台柱。
梓昕也就是在那里见到了曄恪?
可能是韩迪跟曄阍谝黄鹗碧开心,又或者是梓昕本能地多疑,他阴测测地问韩迪,“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姐姐的替代品??
这是梓昕第一次问这种问题,韩迪闻言犹豫了一下,梓昕便当他默认了。
于是梓昕提出要跟曄愕ザ兰一面?
韩迪没有答应,梓昕却下着保证:“我发誓不会对她做什么,你不放心的话,就让我跟她在店里见面,你可以在外面守着。”
韩迪当然不会同意,梓昕又说:“只要我跟她见了面,我就告诉你姐姐说了什么,我不会骗你。”
韩迪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带着曄憷戳恕?
然而梓昕却食言了。
不过,韩迪对此已经习惯了。
梓昕就是他欠昕仪的债。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韩迪语气或平静,或痛楚地说完之后,曄愫褪逡喽际蔷镁玫某聊?
韩迪说:“其实,现在想想,当年我可能没有那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