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p~”
清脆密集的掌嘴声响彻洒金巷陈府后宅院内。
二十多名丫鬟侍女在院内站了一排,噤若寒蝉。
一名叫做绿娥的娇俏丫鬟像小鸡仔似的被李招弟擒住双臂,粗壮的李翠莲正甩着蒲扇大的粗糙手掌左右开弓。
顷刻间,绿娥脸颊登时红肿,口鼻渗血。
“夫人,二十巴掌打完了。”片刻后,完成任务的李翠莲走至蔡婳身前粗声回道。
院内摆了一把圈椅,一条细高茶几。
蔡婳坐在椅内端着茶盏,嘟起红嫩唇瓣轻吹茶汤浮沫,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这才抬起媚目打量过去。
似乎有些不满意,檀口再启,娇声道:“再打!”
“为何打奴婢,为何打奴婢”
脸蛋肿成了馒头似的绿娥一听慌了,心知再打下去便是不死,这张脸也毁了。
她至今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挨打,甚至这名如同大妇一般发号施令的女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难道是陈都统的大娘子?可昨晚明明听陈姨娘喊她三娘子啊!
若不是大娘子的话,此时她坐着,陈姨娘却站在一旁好像还有点畏惧她。
“便是死也让婢子死个明白啊!”
眼瞅李翠莲又走了过来,绿娥忙喊道。
其实吧,匆匆被喊来的玉侬现下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起初她以为是这绿娥不小心惹到了蔡婳。
可随后看了又不像
不管怎说,猫儿不在的情况下,玉侬可是陈家后宅的女主人呢,三娘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般教训自家下人不把我陈姨娘放在眼里呀!
毕竟你三娘子还不是我家人呢。
玉侬见绿娥被打的有些可怜,终于带着五分生气、五分惧意走到了蔡婳跟前,可她一个字没说出口,蔡婳直接斜了她一眼,“闭嘴!敢多说一字,我让你男人把你送回桐山!”
“”
玉侬近来在蔡州被别家夫人众星拱月吹捧了大半个月、心里有了些底气,但蔡婳这幅凶狠模样加口吻,瞬间唤醒了玉侬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肉嘟嘟的嘴唇一绷,差点哭出来。
扇耳光的声音又起
今日人市巷子那牙子得知蔡婳府中也有女眷要发卖,来前特意喊了名牙婆。
方才两人到府时吓了一跳,方知今日来的是新任都统制府上。
此时,跟着来到后院的牙婆大概看清楚是個什么情形了。
气定神闲坐在椅子里的肯定是陈都统的大娘子了。
没看么,那姨娘上前说话,被一句话骂的差点哭出来。
牙婆想了想,决定过去帮绿娥求个情,她自然不是看绿娥可爱,只是这女子若被打毁了脸,就不值钱了
“陈夫人”牙婆赔笑凑到跟前。
“?”坐在椅中的蔡婳侧头,奇怪的看了牙婆一眼。
牙婆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住嘴不语。
谁知下一刻那‘陈夫人’忽而掩嘴嘻嘻一笑,对茹儿道:“茹儿,赏这位妈妈一锭银子。”
“”茹儿不乐意的瞥了牙婆一眼,扣扣搜搜摸出银子不情不愿的递了过去。
心道:三娘子真是的,人家不过喊了一声‘陈夫人’就赏人银钱,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还不知为何得了赏的牙婆欢天喜地的接了,连声道谢后,才小声道:“陈夫人,这小娘若打狠毁了面皮,可就卖不上价钱了啊”
“嗯,也是”心情忽然变好了的蔡婳竟接受了牙婆的建议。
绿娥因为一句‘陈夫人’捡回一条命。
可不想,喜怒无常的蔡婳刚露出一抹妩媚笑容却又忽然敛了回去,淡淡道:“哪个叫如意?”
“”
正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如意登时心里一惊,慌乱四下看了看,许是觉得唯一能救她的就是玉侬了。
不由往前跑了几步,忽腾跪了下来,抱着玉侬的腿哭道:“陈姨娘,救我,求姨娘救我”
她这一哭,把玉侬的眼泪也勾了出来。
蔡婳厌恶的摆摆手,李招弟、李翠莲两人上前把如意拖到了一旁。
“掌嘴三十”蔡婳平静道。
午时二刻。
陈府后宅女子哭声一片。
蔡婳惩治了绿娥和如意后,发卖全府奴仆,男女一个不留。
奴仆连私藏细软的机会都没有
玉侬是个心软的,此时场景,让她哭红了眼。
最后终于忍不住又找上了蔡婳据理力争道:“三娘子,你凭甚发卖我家下人,不怕公子回来不依你么!”
“蠢!前院有他的驻家亲兵,家里这般大的动静,你猜他会不知?”
“那伱怎不等公子回来再做处置呢!这这毕竟是我家的事!”玉侬壮着胆子道。ν
这话却把蔡婳惹恼了,抬手揪了玉侬的耳朵就往望乡园去。
“哎呀呀!三娘子放手,请三娘子放尊重些,哎呀,疼疼”
如同当年一般,玉侬双手握住蔡婳拧着耳朵的手,疼的龇牙咧嘴。
走出几步,蔡婳忽又回头对仍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的翠鸢、白露乃至铁胆道:“你们跟我过来!”
翠鸢和白露哆哆嗦嗦跟上,铁胆却低着头,右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一棵砖缝中生出的杂草,装作没听见。
“铁胆!你也来!”
“我我有事呢”
“你有屁事!快来!”
“哦”
望乡园花厅。
又是蔡婳一人独坐,玉侬、翠鸢、白露站了一排。
铁胆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她不懂蔡家姐姐为啥把自己也叫过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