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光照大地。/p
一切都该是沐浴晨光的时候,可是那林中的客栈,不管是门前,还是屋内,都没有客人。/p
有光无光的地方一样是,冷冷清清。/p
沉香站在光亮处,目送天岐一行人走远,嘴角边隐隐有笑,忧愁的面容让笑容变得苦涩,抬起头望向天空。/p
碧空之中有白云。/p
光照之下,难辨那笑意是否还在。/p
她的面上确实带笑,低了头,笑意还在,早上是个做决定的好时机,脑子不会容易犯浑。/p
或许她早就在懊悔当初做的那件事了,只是当时无法面对主人,无法承认罢了,从那一晚起,她从未在晚上做过任何重要的决定。/p
昨晚,或许是个例外。/p
唯一的例外。/p
沉香脸上的笑意更深,是发自肺腑。/p
她的答案,小狐狸已经读懂了,去找主人,是想去找主人,早就想这么去做了,可她还有放不下的东西。/p
这里是缘分开始的地方,亦是她亲手了断那缘分的地方。/p
既然一切结束,是时候把这里恢复原状了。/p
周围的树木褪去翠绿。/p
沉香转过身,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客栈,想起当日的景象轻声道了一句:“别过来。”/p
谁都不要过来。/p
“酒”字的布条在头顶飘荡,沉香留意到了脚下的影子,停下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露出笑来,这东西经历了太多的风霜,早该好好休息了。/p
手指不过轻轻用力,它就掉了。/p
风的力气比它大,布条飘在半空缓缓落下,再缓也逃不过落地的命运。/p
沉香朝着客栈内径直走去,布条落地后,人已经跨过门槛,她转过身站定,望着远处空荡的林子又犹豫了。/p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p
可笑。/p
那个人不怕死,她竟然怕了。/p
关上门锁起来就不怕了。/p
随着两道门的合拢,中间只留下一道能看清外面世间的缝隙,刚好能够容下她一个人。/p
沉香的手放在门上,久久没有动作。/p
如果,门开着……/p
那就还能见最后一面。/p
可她,没有给琴妖和顾执这个机会,害得主人从此没了天真懵懂的笑容。/p
是她错了。/p
不光害了两个主人,还害了主人在意的顾执,沉香知错了,主人。/p
门内的人落泪,无人看到。/p
一百年前。/p
夜色深沉,顾执回到山下客栈,想知道琴妖有没有来这里找他,可他一进门就听到楼下喝酒的人在问他:“掌柜回来了,怎么,找到那姑娘了吗?”/p
没来吗?/p
顾执心中问自己,人愣在原地,想不出琴妖还能去哪,或许是他对琴妖还不够了解。/p
不是或许,是一定。/p
他开始苦笑。/p
那些喝了酒的人面色通红,心中隐隐有窃喜,嘴上变得口无遮拦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掌柜的,别太难过了,过来,我们请你喝酒。”/p
“不喝。”顾执拒绝得干脆,转身独自面对客栈外的黑暗。/p
夜里风寒,却依旧抵不过暖烛温酒寒人心。/p
还能去哪里找琴妖?/p
没人会帮他。/p
山上。/p
沉香嫉妒成妖,一团妖气冲出被火困住的房屋后直奔山下而去。/p
制琴师扶住琴妖:“风大,这样下去,整片林子都会烧起来的,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去通知别人来救火。”/p
琴妖说了一声好,还是紧盯着眼前烧着的屋子不肯离去。/p
火焰的温度让她的脸颊升温。/p
是她错了吗?/p
对不起,沉香,没能救你。/p
山中。/p
沉香听到了窃窃私语,妖气化为人形,出现在鼠妖的面前。/p
“你是谁?”沉香问道。/p
现在,她的脑子很乱,乱得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人出气。/p
鼠妖抬头答道:“我是鼠妖大人。”/p
“鼠妖大人是什么?”沉香不解。/p
鼠妖得意洋洋道:“鼠妖大人就是我,是我让你知道,在琴妖心里,是制琴师做出的琴重要,还是顾执的那把破琴重要,所以你。”喉咙被掐住,勉强才能说出后面的话来,声音嘶哑难听,“你,你要听我鼠妖大人的话,松开。”双手放在脖子边挣扎,“快松开,别逼我鼠妖大人残害同类。”/p
“同类?”沉香手上松开间隙,她明白琴妖和制琴师是同类,可她和眼前这个丑陋的家伙,会是同类?/p
“我原先是沉香古树,后来是古琴,怎么会和你一只老鼠是同类?”/p
鼠妖面色涨红。/p
沉香继续道:“你现在知道错了吗?”/p
鼠妖说不出话,只能艰难点头,沉香松开后,鼠妖剧烈咳嗽,恢复后心怀不满地低头碎碎念,鼠妖大人没有错。/p
“你说什么?”沉香没有听清。/p
“没什么。”鼠妖直起身,来到沉香身旁,细细解释给她听,“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还未等沉香开口,就急不可耐地说下去,“我知道你不知道,看在是同类的份上才好心来告诉你,我是妖,你也是妖,我们就是同类,不可以像刚才那样自相残杀,要互帮互助,虽然没读过书,不过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p
“妖。”沉香喃喃自语,消化着鼠妖所说的话,忽然想起什么,逼问道,“你是和那顾执一起出现在主人房外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