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了悟大师被刚才谢将军的羞辱激起了怒气,言语之间略略生硬。
“倒是不知这化解的法子是什么?”谢玉歪着脑袋,又是一问。
“上策,烈火焚烧。中策,驱逐出府。下策,贵人相压。”了悟大师这下不再含糊,对答如流。
“呵?烈火焚烧?”谢玉勾唇一笑,定定的看着他:“人常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大师竟是有如此狠辣心肠,要将我烈火焚烧致死,果真是不配为僧呵。”
“出家人慈悲为怀也得分人,如你这等天生带煞的自然不在众生之列。”了悟大师言辞凿凿,斩钉截铁。
你才天生带煞,你们一家子都天生带煞!
谢玉忍不住狠狠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个秃驴,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不过,眼下她已经是确定这老秃驴定然不会是所谓的什么了悟大师,也不知道是哪个找来的腌臜货专门前来搅合的。
心里恨恨的又是腹谤一阵,她已经目光如炬的看了过去:“真是笑话。我天生带煞?我天生带煞为何胳膊腿齐全,生龙活虎?将军府里面,祖母爹娘弟妹齐全,平西王府里祖母爹娘儿女成双,各个无病无灾,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大师你瞧,自从皇上赐婚,我嫁入这平西王府,溯流腿疾得愈,身子康健,文能舞墨,武能杀敌,朝野上下,赞声一片,王府中人喜笑颜开,就连外祖和失踪多年的师傅也能回府一家团聚,老早就有算命大师说我乃转世福星,旺夫兴宅,怎么到了您这里,就成了天生带煞的灾星呢?”
竹筒倒豆子般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自个上上下下夸了个遍,瞧见老王妃面色一怔,那老和尚也是微微愣神,她已经再接再厉道:“倒是您老,眼下活到六七十岁,足足是我的三四倍,还孑然一身,飘零于世,浑浑噩噩,三言两句哄骗世人,混吃等死,我怎么觉得,这天生带煞四个字用到你身上比较合适?”
“你!”老和尚言语一窒,顿时怒了,看了老王妃一眼,却发现老王妃已经是若有所思,根本没有时间替他解围。
老王妃并不知道江溯流装残疾的事情,此刻心里正是陷在谢玉先前的一派说辞里,转不了弯。
老和尚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道:“就算不需要烈火焚烧,最少你这等灾星也是不能容于府中。”
“呵,大师这话倒是有意思。这女子被休出府总得事出有因,倒是不知道,我犯了七出之中的哪一条?”
“妒!你这灾星善妒京城谁人不知,江世子身边至今只有你一人,如此教养胸襟,怎配为妻?”老和尚也是毫不示弱的看着她,两个人明显较上劲了。
谢玉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莞尔一笑:“您老真是能掐会算哈,远在白云寺也知道我们的家事,真是让小女惶恐。”
“哼。”老和尚睨她一眼,鼻孔里出气。
谢玉却是懒得看他,转身软语唤了一声:“溯流。”
“嗯?”江溯流原本正是静待事情变化,眼见她牙尖嘴利没有受委屈,一直好整以暇的看戏,此刻见她突然转身求救,已经是心中了然,清咳了一下,看向老和尚开口道:“这不纳妾室是我的主意。本世子早已立誓此生唯此一妻,大师莫要信口雌黄,责难玉儿。”
他看着了悟大师,目光中全无敬意,对上自个边上的小妻子却是满脸温柔。
在座的众人一时间早已经忘了什么灾星不灾星的,许是刚才了悟大师咄咄逼人的气势有点失了出家人的风范,一时间他在众人心中的光辉形象也滑落了不少。
“世子爷被这灾星迷的神魂颠倒,实在是……”老和尚十分无奈的说了半句,长叹道:“哎。”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汝之砒霜,彼之蜜糖。本世子安之如怡,就不劳大师操心了。”江溯流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将边上自个的小妻子揽进怀里,一脸淡然却是说着让一众小姐都脸红心跳的情话。
谢将军眼看着他对自家丫头如此之回护,心里那股子怒气散了不少,却听见那老和尚又在喋喋不休的对着老王妃开口道:“世子爷执念太深,这贵人……”
了悟大师此刻的语气里十分沉重,良久才回过神来的老王妃前后想了想,竟是也没有原先那般焦虑了,却依旧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司空鸢,那可是他们府上的贵人呀,就要这般生生错过了么?
心里正是遗憾,老和尚却是突然间开口继续道:“无论如何,这贵人入府,方可化解戾气,眼下贵府里大公子既然执迷不悟,其他人也未尝不可,若是老衲没有记错,府里应该是还有一位尚未娶妻的二公子才对。”
话音落地,众人又是满座哗然,江静流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司空鸢,一时间有些意外之喜。
刚才这了悟大师和祖母话里话外的意思大伙可是听的明明白白,就差开口说这昭华郡主是府上的贵人了。
自个这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事情突然超出了预料,江溯流面色微变,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他已经知道司空鸢和丫头之间的纠葛,自然第一时间怀疑到了司空鸢头上,可眼下这老和尚突然话锋一转,竟是要说服祖母让江静流迎娶司空鸢,到底又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