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马斯利花园西南角小二层。
徐来拿着刚取回来的信件,一时陷入了沉思
原来犬养健那日赶到十六铺码头,之所以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是因为蝎子朱均和王樵根本就没有上船
现在上海各处通向外面的商船、火车站、及各交通要道,甚至连崎岖的山道,都有日本宪兵把守望。
这封信要如何安全送到香港,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徐来踱步至窗前,夜晚的星空,总是很宁静,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鞠清远?
对了,可以将信件捎至北平,由鞠清远以去香港探望师母的原由,与杜先生接上头,这样既可以既表明高陶二人的处境,又可以让杜先生伸出援手
北平如今是沦陷区,封锁没那么严密,只是这一路该由谁送信,亦或是干脆将信件寄往北平?
徐来一时无法决断,视线落在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上
深夜。
福州路,小东来。
常姐拢了拢肩膀上的貂毛披肩,见又起大风,这个时间,也应该没有什么客人来来,正要转身进去,一辆黄包车往她这边过来ъiqiku
黄包车下来一年轻男子,见了常姐,神色有些慌张。
“进去再说。”常姐见四下无人,蹙眉拉着他的胳膊进去
厢房里。
年轻男子双手一拱:“姐,救命呐!”
“瞧你,慌成这样!有事说事!”常姐打开他打的拱手,一点也没有迁就他的意思。
“我被梅花堂的人盯上了。”年轻男子“扑通”一下跪到常姐面前。
常姐一怔:自家堂弟一直是颗闲棋冷子,自己也没派他去干过什么任务难道是
她转瞬就明白了:一定是上次要他帮小婉买了那对金镶红玛瑙耳坠
可隔壁珠宝店也没发生什么异常,那陈老板,自己昨天还去他店里挑了几副首饰
莫非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如常,伸手扶起年轻男子:“常威,你先在这里躲两天,姐会找机会再送你出上海。”
“姐,我”那年轻男子常威似是欲言又止。
常姐心知他是担心自己潜伏任务失败,回重庆总部也有坐冷板凳的份。
可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堂弟常威,已经将小东来出卖给了梅花堂。
就在前几天,犬养健根据川岛梦子所提供的那幅画像,很快就锁定了军统的这枚闲棋冷子。
常威这软脚虾,一抓到梅花堂,看到刑讯室里的刑具,腿都吓软了,几乎还没动刑,就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所知道的全部招供出来
川岛梦子欣喜不已,许诺他配合自己,如果能将小东来的抗日份子一网打尽,那么伪保安团副团长的位置就是他的
上海宝山路。
办公室里,徐来翻看着近期各路报纸,大多都是对汪集团所谓“和平运动”的一些歌颂溢美之的文章。
这些全拜丁默邨、李士群以“中国铲共救国特工指挥部”名义拟所赐。
他们指使特务们向上海各抗日报刊投寄恐吓信,阻止各报发出抗日言论,声称:“我等奉令谨慎行动,故未以暴力相加。无识之徒,认为我等无此力量,实属大谬。自今伊始,台端主编之部分,如再发现有反汪拥共反和平之记载,无论是否之稿件,均认台端甘为爪牙,希图颠覆本党及危害国家,按照国法,断难容忍,并决不再做任何警告与通知,即派员执行死刑,以昭炯戒”
一时报社各正义之声被他们用各种手段封锁:不能明目张胆查封的报社,便派特务在报刊批发处将报纸抢劫一空,使市面上一时再也没有出售真实消息的报纸,弄得民怨沸腾Ъ
“来哥,徐缺已经上火车。”钟良进来。
徐来放下报纸:“我知道了。”
钟良清楚来哥现下已经无人好用,崔斌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一直被保安团边缘化不说,虽没革他的职,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梅花堂的监视之下
送信去北平的事,也落在了徐缺身上。
上海愚园路1136弄31号汪公馆。
身穿黄皮子伪军军装的王天木站在院内候着。
现如今他是“汪伪和平建国军总指挥部”的总指挥,他收罗江、浙、皖一带的游杂部队、溃兵和土匪编为“和平军”。
周佛海从主楼里面匆匆走出来,见王天木还在外面等着:“今日汪先生心情不好,你先回去。”
“我就问一声,明日布防,公馆周边”王天木话还没说完,主楼书房里就传来“啪啦啪啦”花瓶砸碎的声音
周佛海拉他到大铁门一旁,四下盼顾一下:“这些天谈判极为不顺,汪先生正在气头上,你们和平军又不能大队入城这样,你们带一队精锐到公馆外围保护即可。”
“外围不是有特工总部的人”
“现在他李士群在日本人面前,比我们还露脸。”周佛海一提起他就满脸嫌弃,这人在国军那边,也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猥琐小人
王天木赶紧表忠心:“请汪先生放心,我王天木是拥护“和平运动”的。”
周佛海有些感动,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随自己走走
原来这些天在在上海虹口六三花园那些谈判会议上,汪兆铭并没有亲自出马。
日方分发《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草案》,要求他的汪集团代表逐条讨论。
由于草案条款广泛苛刻,远不同于以前双方协议与近卫声明的宗旨,汪集团代表颇感意外和惊愕,在自己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