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先做反应的是任晓晓,她回过神,一直在说不可能。连说了几个之后,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医生急忙找了空病床,让任晓晓休息,只是惊吓过度。盛寰歌也是担心谢舞那里没有人陪,只好拜托那病房里的阿姨,帮着看着任晓晓,毕竟经历了打击。
急救室的病房之中,仪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她走近谢舞的病床,女孩子面色苍白。
缓缓睁开眼睛,倒不知是盛寰歌进来就醒了,还是走近时才醒的。
“姐。”
盛寰歌的目光移到谢舞的小腹,“你妈晕过去了,你自己清楚你自己的状况吗?”
谢舞将手放到她的目光触及之处,“我知道。”
“那天的那个男孩?”
“不是的,他已经走了,走到我知道的地方去了。”
“小舞,你和姐姐是一样的,都懂得母亲的不容易,那你为什么又要让她伤心。”
谢舞不像平日里那般淡然,略微颤抖着声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其实现在的事情并不是父亲在哪里,而是极其残酷的局面,“这个孩子,无论是针对你的病情,还是你的家庭,都不能留,你才十八岁啊。”
“我不。”下意识的,这是谢舞最本能的答案。
盛寰歌也觉得是残忍的,可谢舞不是普通人,她本就是病人,怀孕的刺激方才任晓晓晕倒后她找医生问过,那医生不赞成现在生下这个孩子,谢舞的病还未痊愈,怀孕期的巨变,会给谢舞带来什么,虽然现在无法预料,但一定不会是好事情。
谢舞之前眼中所有的不确定,烟消云散,“不,我一定要留下他,姐姐,我其实已经活不长了。”
盛寰歌从谢舞的病房走出来,到隔壁任晓晓休息的病房,一墙之隔,她却在想谢舞说的话,之前谢舞曾经有一次不舒服,背着任晓晓到这里检查过,医生说的却是她如今的状况每况愈下,她告诉医生她会告诉任晓晓,但其实谢舞却没有说。
作为一个带着这种病的病人,她过得有多畸形,她的生活受到了多大的影响,所以趁着在外补课的机会,她开始去做一些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继而就认识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一个流浪的画家。
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个落脚地,歇够了,是要走的,谢舞身上的气质,或许是吸引那个人的因素。
谢舞的意思再分明不过,她有了那么个机会,便想留下一个孩子,以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孩子的命,但怎么看都是兵行险招,万一都保不住……
盛寰歌站在病房外,透着玻璃看着任晓晓躺在那里,那么小姨该怎么办,她在谢舞之后不敢再生孩子,她怕这是家族遗传,再要一个有病的孩子,不说经济的原因,她的心理就该崩溃了。
任晓晓醒来之后,情绪起伏很大,盛寰歌紧紧拉着她的手,“小姨,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可这件事情需要你和小舞共同面对。”一个母亲的影响会有多大,盛寰歌是知道的。
她口中的字字句句简直是拿着刀剜着任晓晓的心。
但当一切摆在任晓晓面前之后,她眼角的泪干了。
“我要去看她。”
盛寰歌扶着任晓晓进去,她和谢舞什么都没有说,谢舞坐起身,不敢碰到输液的针头。
“妈,我……”她才开口,任晓晓啪的一巴掌。
打完却是自己哭了出来,“谁准你有这种想法的,无论外孙还是你,我都想你们留下来。”
谢舞经不住这样的任晓晓,也哭了出来。
那一方天地,盛寰歌留给了她们,她得过精神病,有医生甚至说是重度的,那一夜她其实拿着刀想伤害的是自己,因为一睡过去,就能梦见很恐怖的画面,可是那一刀一下去,刺中的是任佩佩的手臂,她将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挡在盛寰歌的腹部。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病房,她愣了好一会儿,任佩佩不管自己,任由那口子里的血冒着。
几个月没对旁人说话的盛寰歌踉跄着拍着门,找医生。
那画面,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如果说她因为一次精神崩溃迷失了自己,那么任佩佩是用自己的命唤醒了自己。
盛寰歌独自一个人往精神科过去,她在怕什么,不是自己的那些过去,无外乎是怕陆天唯不信她。
“鸢鸢。”讶异在这里再度看到盛寰歌。
听着有人叫她,盛寰歌抬头,五年不见了,面前的人还是能叫出她的乳名。
“卢妈妈。”卢医生和任佩佩同岁,在医院治疗的时候,盛寰歌都这么叫她。
“好久不见啦,这些年过得好吗?”
“卢妈妈,我原以为很好,可其实我很不好。”她以为固步自封,便能隔绝从前的事情。
“可看上去你比六年前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那件事情的打击致使盛寰歌情绪上的崩溃,当时做完手术,身体逐渐康复,可是心里留下了一个伤口。
卢医生记得盛寰歌被送进来的时候,她时常默念的就是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当时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似乎没有做到不被外物牵扯。”卢医生拉着盛寰歌往旁边站了站,“您在我出院的时候对我说,什么事情都看开一些,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如今有个人能轻易就牵动我的心神。”
“你肯对我说这些,说明你已经完全好了,一时的情绪失控,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