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知道,原来柔然很是惧怕大周的吗?”

“当然不怕,”雪近玄好像并没听出她言语中的挑拨:“但本座既然是柔然国师,便有责任保柔然长久太平。你们的命数冲撞帝王,实在不易留在可汗身边。否则,柔然必乱。”

他眸光一冷:“关城门不过是给你二人个机会自尽当场,你们死后本座定不会为难你们身边之人。可汗自然也会向城中百姓宣布你二人已自行离开。怎么也算是全了你们的面子。”

“国师还真是替我们着想,”长孙元轶懒懒的说道:“不知外公可有意见的吗?我们这可才见了一面。”

他语气无比惋惜,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惋惜。

拓跋宏微微一愣,双眸中就闪过一丝不忍:“你二人若是肯就此离开,并保证再不踏足柔然半步,本汗只当今日没看见你们。”

“哦,外公如此绝情,真令人伤感。”他的表情却一点都不伤感:“不知当年那在府中傻傻等着亲人来救的,我的啥娘可会伤感。”

拓跋宏身子明显的一顿。

洛天音却眼尖地看到,拓跋宏身后一字排开的众王孙表情都无比的怪异,即使是拓跋临渊,狐狸一样的眼睛中也极快地闪过一丝恨。

据说,柔然建国后没几年,精壮的第二代王子各个失踪,以至于,英明神武的天可汗后继无人。

她心中一动,声音清脆动人:“外公当真这么决定的?一如十数年前驱赶您的儿子们一样吗?”

果然,王孙们的表情更加的复杂。

“外公将自己儿子驱赶出草原,是否也如今日一般叫他们发誓不可踏足柔然一步。您的儿子你了解,他们有这么听话?”

拓跋宏微微一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们根本不听话,但他们的确再没出现在柔然草原上,事实上似乎再没出现过任何地方。

雪近玄眉头一皱:“郡主,你话题扯远了吧。”

“不远,”洛天音微微一笑:“这话题相信很多人感兴趣。”

话音一落,王孙们胯下的马蓦地就上前了几步。

雪近玄眉头颦得更紧,洛天音却笑的越发灿烂:“我今日带了个老朋友来给国师见见。”

“出来吧。”她清脆的语声中,身后侍卫里走出一人,将头上风帽缓缓掀掉。

“恩人。”门吉毕恭毕敬给雪近玄行了个礼。

雪近玄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疏勒城主,你治下城池爆发时疫,死伤无数无辜百姓,我柔然的热血男儿只怕都会一死以谢天下。”

门吉脸色白了一白:“恩人,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您的恩我还不起。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门吉的命立刻还给你。”

“可汗,”门吉突然跪在地上:“门吉的确有罪,疏勒城并非爆发时疫,疏勒城的时疫是门吉在城中水源里下了毒,造成的假象。”

“嘶——。”这一句无疑平地起惊雷。

雪近玄微微一笑,墨色的瞳仁突然就大了几分,如两潭深深的漩涡,叫看着的人突然就木偶一样忘记了自我。

天地间却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如上古的梵音,醍醐灌顶一般就叫人莫名的心酸。

雪近玄眸光中越发阴郁,不着痕迹瞟一眼倚在树干上他完全没当回事的檀郎。脸上闪过丝不易觉察的怨毒。

“门吉今日特来请罪,”门吉并未觉察到刚才时间的停滞:“却也不敢欺瞒可汗。门吉的毒药是国师所给,下毒也是国师的命令。”

“嘶——。”这个雷比刚才炸的更响。

“哼。”雪近玄冷冷一笑:“郡主给你什么好处,这般地攀诬本尊?”

他指尖看似毫不在意地微微一动,长孙元轶却随手掷出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

“叮。”一声轻响,飞起的柳叶刀上突然就多了个透明的圆孔。若非柳叶刀一档,添上透明窟窿的只怕就是门吉了。

众人心中一凛,国师这是要杀人灭口?不该啊,国师从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天的情景真是万分诡异。

“国师不必着急,”门吉再不称他恩人:“门吉做完了该做的事,这条命自然会还给国师,现在却还不能。”

“是啊,”洛天音抬头看看天:“国师急什么呢?今日阳光很好,不如等午时正我们一起来听故事?”

午时正三个字终于叫雪近玄阴郁的面色闪过一丝慌乱。

“可汗不介意多等个一时半刻吧,”长孙元轶往树荫下缩了缩:“既然大家都这么相信天神,午时正神谕必到。相信定然不会叫大家失望。”

他笑的无限风情,却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午时正,午时正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雪近玄脸上的阴郁又多了几份,突然毫无征兆地拍了拍右手边打磨光滑的扶手。

身边那些抬轿子的,打扇子的,抱瓶子的突然就风一般卷了起来,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分别扑向身边几个重要的人。

他自己却动也不动,只挥一挥衣袖向着身边两步之遥的拓跋宏状似无意的一甩。

电光火石之间,不过眨一眨眼,国相和上柱国的脖子上都添了把明晃晃的刀子。

洛天音双眸一眯,出手真准。

国相和上柱国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官之魂,德高望重,手握重权。挟持了他们就等于挟持了整个柔然的朝堂。

再看刚才还精神矍铄的拓跋宏,此刻似乎有点神不思蜀的昏昏欲睡。

而他身后的一众王孙一个个最开始的惊讶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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