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厕所里哀嚎声连绵不绝,如火如荼,如泣如诉。
折腾了大半夜,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好几遍后,夏蝉才一步两晃地爬回自己的房间。还没坐下来,那两个男人就阴魂不散地推门而入。
首先,是约克紧追不舍的声音:“小白。”
夏蝉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冲着他怒吼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约克耸了耸肩,妖娆的桃花眼里满是无辜:“我一进门就暗示过你了,馒头,只能吃馒头。”
“那你呢?”夏蝉转过身,激动地指着旁边的陆予彬,手臂发颤,“刚才的饭你一口都没吃,分明就是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予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不吃,只是因为太难吃。”
夏蝉简直目瞪口呆:“那种东西……难道他做的很好吃,你就会吃吗?”
陆予彬摇头,煞有介事地沉思了两分钟后,又煞有介事地下了一个结论:“不好说。”
夏蝉绝倒,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们俩:“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让你们这么报答我?”
再也无法忍受内心滔滔不绝的忧伤,夏蝉立马关门送客,闭目养神。
然而神只养了十几分钟,她就突然面如菜色,然后打开门,飞奔着冲向院子西面的厕所。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
一个饿了一天却只吃了一顿饭的人,并不算可悲。一个饿了一天却只吃了一顿饭而这顿饭又被吐出来的人,也不算可悲。一个饿了一天却只吃了一顿饭,而在这顿饭被吐出来之后,又因为水土不服而拉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肚子的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可悲!
厕所外。
可悲的夏蝉正扶着墙壁,一步一虚晃地向前缓缓走着,她现在已经不是面如菜色,而是惨无人色了。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相信约克,跟着他跑来这个非但鸡不拉屎鸟不生蛋还寒气森森阴风恻恻的墓园里来学设计啊!
一面想,她一面无声地抹着眼泪,天知道她刚才蹲厕所的时候有多害怕,害怕坑里会突然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鬼。
她的人生怎么就这么悲惨呢,硬生生地从一出都市苦情大剧下降成了荒山惊悚片,呜呜!这下,男神都没有指望了。
夏蝉轻轻叹息,隐隐地,仿佛听到前面有人声。
这个院落是一间有里院和外院的四合院,他们住的客房在里院,唯一的一间厕所在外院,而夏蝉脚下站着的地方就是里院和外院相接的隔门处。
前方那个声音窸窸窣窣,怎么听怎么觉得瘆的慌,不管是什么,还是眼不见为净,溜走为!
夏蝉沿着拱门,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向自己的房间。一抬头,却蓦地看到一道阴森森的白影挡在自己的面前。
夏蝉瞪大了眼,差点一声惊叫,好在白影的主人眼疾手快,一把掩住了她的口。直到她拳打脚踢地要求他放手时,那只手的主人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又慢悠悠地笑:“小白,你见鬼了?”
熟悉的声音让夏蝉松了口气,她抬头,定睛望过去,发现刚才捂住自己的人,正是约克。
跟白天的穿着一样,他仍旧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休闲装,肩膀斜靠在树干上,眯着那双桃花眼,瞅着她,似在幸灾乐祸地笑。
“你才见鬼呢!”夏蝉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向他的肩,“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晃什么晃?”
手掌落下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也跟着传来。
夏蝉愣了愣,忽然想到他们似乎也不是很熟,为什么她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朝他拍巴掌?这明明是特别相熟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动作。
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像成晖吧。她糊涂地为自己解释着。
而面前,约克倒是丝毫不在意,仍旧是那份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啊,睡不着,带着大黄溜溜弯。”
夏蝉低头,果然看到大黄正懒洋洋地窝在约克的脚边。
大黄是李师傅养的狗,有着黝黑光亮的皮毛,大如铜铃的幽蓝眼睛,耳朵旁边还长着两个凸起的姜黄色硬块,有点像乡下看门的土狗,丑得怪异,眼神却很威严。
是以夏蝉一见到它就更怕了,她向后退了退,搓着自己火辣辣的手心说:“你不知道大半夜的穿成这样遛弯很吓人吗?这里是墓园啊墓园!”
约克扭头,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原来你刚才要叫,是因为被我吓到了。”
“不然你以为呢?”夏蝉瞪着他。
约克叹气,那神情仿佛又失望又受伤:“我还以为是你见到我太高兴了,所以只有尖叫才能表达你内心的喜悦。”
夏蝉咬牙,胸闷得厉害:“我喜……我喜得想哭。”
约克走过来,无比大方地向她展开左臂,语气暧昧:“哥哥的肩膀可是很宽的,不介意给你用一用哦。”
夏蝉心里一阵恶寒,尤其是看到他那双妩媚得让人汗毛都能跳舞的眼神的时候:“不要再装神弄鬼了好不好,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约克收起了手臂,冲她眨巴眨巴眼睛:“赛前集训呀。”
狐疑着,夏蝉瞪他:“有谁会在墓园里赛前集训?”
约克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半晌,忽然笑,笑得让她莫名其:“原本你也不用来的,可惜,因为某人的缘故,我的手被撞伤了。一只残废的手可教不了什么设计,所以,我只能带你来这里了。”
喉咙口被他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