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昭明二十一年五月二十六日,古月国晓谕全国三十六城:百里晓忠孝仁义,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兹恪遵王太后慈命,立为东宫太子,封号襄王,监理国事,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从此,百里晓正式成为古月国的王位继承人,入主东宫。
太后夙愿得偿,深感宽慰,心情舒畅,病也一天天轻了些,半个月后已经痊愈,精神矍铄更胜从前。
这天刚用过早膳,百里晓已立于宫门外等候请安。谭姑姑春风满面地迎出来:“太子殿下,娘娘正想着殿下,殿下便来了,果真是心意相通。”
“有劳姑姑了,王祖母昨夜睡得可安好?”
“睡得好,药也进得好,昨日太医来复诊,说娘娘已大好了,重新拟了药方,只说温补即可。”
百里晓满意地点点头,脚步更加轻快,走入正殿行了大礼觐见太后:“孙儿给王祖母请安。”
“快快快,起来吧,坐这,让哀家好好看看。”仇太后笑盈盈地拉住百里晓的手,满是慈爱地看着他,“宫内饮食还吃得惯吗?宫人服侍可顺心?”
“回王祖母,一切都好,请王祖母放心。”
“那就好,”仇太后拍拍他的手,目光扫过他身后站着的一身侍卫打扮的白飘飘,“不过,扫清逆王余孽尚需花费些时日,能近你左右之人必得一一查证清楚身价底细才行,免得祸起萧墙。”
百里晓自然听出来祖母画外音是何意,连忙解释道:“王祖母明鉴,现在我左右之人都是当日勤王除孽之士,皆为母亲暗卫,原本就是心腹之人……”
仇太后打断他:“除去暗卫,冷离哀家是知道的,那他边上那位呢?这位恐怕是个姑娘吧?”
百里晓皱着眉头,知道白飘飘的身份瞒不住,却没想到祖母这么快就发了难,有些为难:“……是。”
“晓儿啊,你忘了你舅父的前车之鉴吗?沉迷女色可不是明君之像啊……你让她做男子打扮,就以为能瞒天过海吗?现在你可是古月的储君,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那些个言官已然复位,个个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不是……”百里晓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无力,看着一脸懵懂天真的白飘飘,根本没有听懂王祖母对她的指责发难,他只好吩咐冷离先将白飘飘带出去,这才跪在地上和王祖母解释了来龙去脉。
“什么?”仇太后大惊失色,“她就是白飘飘?!你说她所在的门派叫什么?”
“回禀王祖母,自在门。”
百里晓见仇太后沉吟不语,一脸凝重,连忙解释道:“这门派之人大半已经死了,名存实亡,现在只剩下飘飘和她二师兄两人。”
“都……死了?”
“确实如此,正是孙儿从大凉返程那天,事关重大,孙儿不敢欺瞒王祖母。不过,自在门虽是杀手组织,但是飘飘从未执行过任何任务,她的手和她的心一样干净。”百里晓眼神坚毅,朝仇太后拜了下去,伏在地上,“王祖母,飘飘她就是孙儿心中珍爱之人,还请王祖母成全。”
“可是,”仇太后面带疑惑,“哀家瞧着,她仿佛并不怎么在意你的样子?还是她本就心有城府,不喜于色?”
百里晓一听祖母误会了白飘飘,连忙解释道:“王祖母明鉴。飘飘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失忆了,一切出走静幽谷后发生的事情和遇到的人她都不记得了。”
“那正好,她现在也忘记了你,不如就当你们这段故事没有发生,你放她走,哀家给你再另寻一门好亲事。”
“王祖母……”百里晓惊慌失措抬起头来,“祖母,这万万不可,我已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晓儿啊,不是祖母不近人情,而是你莫要忘了自己仪宾的身份。你与大凉郡主的婚事还未举办呢,哪有正妻未入门先迎娶其他女子的道理呢?”仇太后将他扶起来坐下,“哀家已叫司天台问卜了星象,后日即是宜婚丧嫁娶的大吉之日,时间仓促,一切从简吧,该把你和怡德郡主的婚事办一办了,免得夜长梦多。对了,郡主的尸身还好吧?哀家记得,你说过好像有块长生石……”
“回禀王祖母,长生石功效神奇,郡主的尸身长久不腐,远看去如真人安睡一般。”
“那就好,后日哀家从宫中挑一名眼生的宫女作为郡主婢女,替郡主举行大婚仪式。”
百里晓心思一转:“既然要挑生人,不如叫飘飘替嫁吧,她一直作男子打扮,又才来古月,最为脸生。”
仇太后怎能不知他的心思,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晓儿,有些事哀家不和你讲,你也应当明白。无情最是帝王家,你将来是要登基为王的,难道一生只能娶她白飘飘一人不成?她若是不能生养,难道就由得我们百里王族后继无人吗?哀家冷眼看着,那孩子恐怕是不懂这些宫闱规矩的,你设身处地为她想一想,若真的将她困于宫内,她也未必会开心。不过,就算她福泽深厚,能为我百里绵延后嗣,可你为王上,岂能后宫空虚?虽不应学你舅父荒淫无度,但也不能当了那死守清规戒律的和尚,会被万民耻笑的。”
仇太后说一句,百里晓的心便沉一沉,等她都说完,百里晓的心已经沉到最深的海底去了,他嘴唇发干,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仇太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还是心软了:“算了